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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庆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站了起来, 二话没说就往外面走去。
这般情形, 庆王妃自然明白过来了意思, 难道说那金印竟是韩侧妃偷拿的?
一时间, 她的心情非常复杂,悲喜交加。
喜的是他没有拿金印给韩侧妃,悲的是今日若不是听了小五嫂的话,就冲他这种样子过来, 两人定是要大吵一架。而韩侧妃此举看似莽撞, 实则恰恰掐准了她和庆王之间的隔阂, 因为但凡有关韩侧妃那边的事,她从来不会多余解释,而那传话的下人偏偏掐头去尾只说与她不利的。
庆王妃如醍醐灌顶, 感觉自己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同时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因为她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其中下了多少绊子, 又从她和庆王之前造成了多少误会。还有这趟庆王过去, 是又被她装模作样敷衍了过去, 还是至少起一些作用。
另一边,韩侧妃收到下人来报, 说是庆王怒气腾腾的从正院出来, 正往纤月阁而来, 就忙去镜子前照了照。感觉满意了,方才又在临窗下大炕上坐了下来。
炕上放着紫檀木束腰展腿炕几,上面摆着个针线簸箩, 韩侧妃拿着一件衣裳细心的缝着,这是给庆王做的冬衫。暖阳透过槅窗洒射进来,给她蒙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更显其皮肤晶莹剔透。早先韩侧妃一直挺柔弱,还是诞下晟哥儿之后,才稍许胖了点儿,气色也比以往好了许多。
庆王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韩侧妃见了庆王,就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惊喜地迎了过来。
“表哥,怎么这会儿来了?可是喝酒了,我让丫头给你端碗醒酒茶来。”
韩侧妃就要去外间和丫头说,却被庆王一下子拽住了胳膊。
“表哥?”
“我的金印呢?”
韩侧妃的脸刷一下白了。
她薄粉的嘴唇有些颤抖,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你怎么不说话,为何要偷拿了本王的金印?为何拿了本王的金印给晟哥儿抓周用?你到底想做什么?”
韩侧妃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晶莹剔透的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枚小印,可怜兮兮地捧着给庆王。
“表哥,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拿的。我就是觉得晟哥儿身份不如大公子高贵,在府里也不受下人的重视,特意想给他增添一些分量。你是知道晟哥儿的,他三天两头的生病,奶娘和丫头……”
“你别提奶娘和丫头,之前你说奶娘和丫头都是王妃安排过来的。她们侍候不经心,害得晟哥儿总是生病,人给你换了,也是你自己挑的。”庆王打断道。他脸上写满了痛心疾首,万万没想到韩侧妃竟能干出这种事来,他更恼怒的是自己,自己的金印没了,他竟是全然无知。
“表哥,我知道我现在解释什么,你都不会听的,可我真的没有什么不良的用意,也没有想争什么的心。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晟哥儿,你连抱都不愿意抱他一下,因为王妃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晟哥儿。可我是做娘的,我得替我的孩子考虑,所以我一时迷了心窍,拿了你的金印,就是想在外人面前表现一下你对晟哥儿的重视,以后我们母子俩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韩侧妃一面解释,一面呜呜的哭着。
“……我不是大乾的人,我知道外面的人都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做堂堂亲王的侧妃……因为我的缘故,连累晟哥儿也被人瞧不起……我也没有想欺瞒你的意思,打算等过了就找你主动认错,如今你知道了倒也好,表哥你罚我吧,怎么罚都行……”
庆王皱着眉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韩侧妃,良久才拾起那方小印,头也不回的走了。
临踏出门之前,他吩咐道:“韩侧妃禁足一月,以思己过。”
等庆王走后,韩侧妃站了起来,抄起炕桌上的针线簸箩就砸在了地上。
“去给我查,到底是谁多嘴在殿下面前说了这件事!”
韩侧妃自诩自己做的隐蔽,这方印庆王平时极少会用,而她是前天晚上庆王歇在纤月阁,临时动心思将金印偷拿了出来。那荷囊里另还有其他印,少了一个,庆王一时半会发现不了。
且只隔了短短的一日,只要下人不敢多嘴,当日在场的又都是各府女眷,没有人会拿着这种事当庆王面说。大家只会以为是王爷默许的,甚至下人和王妃都会这么以为,下人忌惮王妃不敢多嘴多舌,等王爷大怒去正院,以王妃的性格不可能会多做解释,误会就定然造成了。
是时,她只用悄悄把金印放回去就可以了。即使以后被庆王知道,她也可以说是有人造谣想诬陷她,当日抓周用的金印明明是她专门命人做的,用来给晟哥儿添喜气,怎么可能是王爷的金印。她甚至提前命人做好了一枚金印备着。
至于那造谣诬陷之人,必定除过王妃不作他想。
万事她都计划得挺好,唯独没料到竟有人在庆王面前说漏了嘴。韩侧妃很生气,恨不得把这坏她事之人活剥了。
可是很快,被她命去查的人回来禀报,说并无人在庆王面前提过这事。殿下从前头回来,就直接去了正院。
难道说竟是王妃改了本性去向殿下告状,所以这事才露陷了?
只能是这么个解释!
“好你个肖继柔!”韩侧妃狠狠地骂道。
可这次亏注定吃定了,她只能老实潜伏起来,左不过还有个晟哥儿在身边,殿下总会原谅她。
想清楚其中的关窍,韩侧妃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
王德芳回到王家,就往正院去了。
正院里住着王老夫人。
王德芳到时,王老夫人正在歇息,上了年纪就养成了午后爱睡觉的习惯,每天不睡一会儿,一天都不得劲儿。而王老夫人每次午睡,至少要睡一个时辰。
明显王德芳来得很不凑巧,她倒也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后面的小佛堂,帮着王老夫人抄写佛经。
小佛堂里一年四季都弥漫着一股檀香味,若是闻一次两次,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若是日日闻,月月闻,一闻就是十多年,恐怕谁都有一种想恶心的感觉。
王德芳就是压抑着这种恶心感,跪在佛案前,一纸一纸的抄写佛经。等王老夫人醒来,王德芳已经抄了二十多张。
七姑娘来的事,自然由丫鬟报给了王老夫人。
“你这丫头也是,倒是虔诚。”
王老夫人坐在炕上,王德芳坐在她对面,让丫鬟撩起了裤腿揉膝盖。她皮细肉嫩,跪上一会儿腿上就泛了青。大抵也是习惯了,丫头给她推揉时,她竟一声疼都没叫,反而笑着对王老夫人道:“孙女为祖母祖父祈福,当得虔诚。”
王老夫人笑眯了眼,明显对王德芳的态度十分满意。
她常年信佛,可丈夫和二子却不信这一套,屡屡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君子当正道在心。王家乃是诗书传家,一家子都是读书人,信神拜佛,不是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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