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莫非你才是卧底内奸?”
上太师却趋过身去,在追命身上用力索了一阵,嘿声笑道:“这你是明知故问了。白天,在‘六分半亭’,我没把你即刻认得出来,因为那天出现在这儿的蒙面人轻功高明,而腿子并没有瘸。可是,今天下午,我经过刀兰桥,发现桥底的湿泥,有一支拐杖的痕印──想必是那天你就在这儿,先弃了拐杖,再蒙上脸,才来救‘小相公’的吧?等办好了事,你才在这儿取回拐杖,继续当你的崔各田。可惜的是,那天下过小雨,你的拐杖在刀兰桥的泥土上烙了印。”
追命冷笑道:“就算我把留在泥上烙了印又怎样!我住在‘带春坊’时常经过那儿,就不会留下痕印么!就留不得痕印么!”
上太师啧啧笑道:“你确会诡辩!但那也没用!我记住了你的味道:松叶混合了蜂蜜,还有一点淡淡的酒味,我把你引来这儿,一嗅,便完全一样了!”
追命心里暗叫厉害,嘴里却厉声道:“你凭鼻子来断定我的生死,分明是诬害我!大将军可未必信你!”
上太师老谋深算的笑道:“所以,我也没杀害你,我只不过要探明你的身份。要是我抓对了,有了证据,大将军自然便会信服,自然就会犒赏我。我跟你无怨无仇,何故要加害你?我无德无能,又不会武功,既要靠山撑着,就得依附大将军;要受大将军重用,就得干些出色的事来让他看重。”
追命奇道:“你倒是怎么凭空生出害我的证据来!”
上太师道:“证据就在你的身上。”
追命诧然:“我身上?”
上太师道:“我看过你的轻功,辨别你的年岁,如果你是诸葛那儿派来的,就一定是追命无疑,如果你是四大名捕之一,身上必携带‘平乱玦’,玦上印着你的掌纹,你要赖也赖不掉。”
说着,便去搜追命的身。
追命心中叫苦,知道这次理应难有侥幸了。
结果都非常意外。
出乎上太师意料。
也在追命自己意料之外。
──他自己的身上,居然没有“平乱玦”?
(平乱玦去了哪里!?)
上太师的脸色就像煎药汁般的颜色:“你到底是谁?”
追命心中也一样惊疑,口里却滋闲淡定的说:“崔各田。”
上太师迷惆的道:“你真的是崔各田?”
追命道:“你现在知道我是清白的了吧?”
上太师道:“你身上没有平乱玦,不见得你就不是追命。”
追命道:“可是你没有证据,你就得放了我。”
上太师啧啧有声地道:“你自己听听看:这多像捕爷们说出来的话!我们江湖上人,可不讲这个。”
追命心中一寒,药力渐渐发作,连话也说不清楚了“你若无证据,私自杀了我,形同背叛大将军。”
上太师道:“可是,如果我放了你,你会放过我吗?我不会武功,你武功高强。再说,今晚的事,难道你不会记仇吗?就算你今晚放过了我,来日,在大将军面前,能保你不会诬陷我吗?斩草须除根,若要赶尽,先得要杀绝。要坏,就大坏特坏,坏到彻底,切忌不好不坏,只害苦了自己。”
追命的心一直下沉:他已听到外头有衣袂闪动之声“你想怎么样?”
上太师笑眯眯道:你想,我还能放了你吗?要少一个你,我也少一个竞争对手。大将军不是常说吗?对付敌人,只有杀错,不放过。”
追命强自镇定“十三点”的药力逐渐发作,他的声音已近嘶哑“可是,你杀了我,给大将军知道,他也决不会放过你的。”
上太师凑近他的耳边,一股老得近乎死了的味道,冲进追命鼻腔里,耳中却是听到:我不必亲自动手杀你,自有人想要你的命。如果大将军查出来,也不是我下的手,跟我无关,不就得了。老弟,你还年轻,还不知道借刀杀人,最是安全省事。”
说完了这几句话,上太师就退了开去,然后强提一口欲断欲续的气,喊问:“外面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