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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打不平误入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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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万贯心头一震,道:“姑娘身为一元教副教主,位高权重,岂能与我这个浪迹天涯,孤身一人的可比?你万万不可想到什么弃世出家的念头。”

    甄红袖徐徐道:“生而无欢,死亦何惧?你说是也不是?”

    她这话不啻暗示说,若是得不到这段爱情,不惜一死,这一记绝招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直把钱万贯攻得招架不住,连气也透不过来。

    幸好一阵细微步声随风传来,可就替钱万贯解了围。

    钱、甄二人抬目向屋顶上望去,但见三条人影,迅捷地踏瓦而来,甄红袖在他耳边轻轻道:“他们身手不弱,可不是普通毛贼呢!”

    钱万贯道:“我正想查究他们的来历,这祸是因我而起的,他们眼见陈刻的箱子藏有偌大财富,乃生垂涎之心,幸好当时被我察觉,特地来此等候他们。”

    刚刚说完,那三人已奔到切近,他们在屋顶上四下打量了一下,留下一人在屋顶把风,其余两人跃落院中,距钱、甄两人不过数丈之遥。

    甄红袖正要起身,钱万贯拉住她。但见这两人逼近紧闭的门口,其中一个取出两三件小巧工具,在门缝上撬弄几下,那道门便应手而开。

    他们迅即窜入,钱万贯扯了甄红袖一下,双双飘落门外,悄悄向内窥看。这时他们身在廊上,是以屋顶把风之人,反而瞧不见他们。

    那两人窜入黑暗的屋中,四下打量,但房内太黑了,什么都见不到。其中一个人取出火摺,轻轻点着,火光在黑暗中一亮,见到桌上有烛台,当即点燃残烛。但见这间屋子相当宽敞,另外还有两道房门,都紧紧闭着。

    他们分开各查其一,左边的一个先弄开了房门,往内张望一下,便向同伴招招手。

    两人先后入房,片刻就出来。一人手中捧着那只铜箱,果然是日间陈刻取出来盛满了珠宝银票的那一只。

    他们俱是黑布遮面,只露出一对眼睛。这到两人四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线,显然是乐得直笑。见这两个蒙面贼人虽是得手,却甚是从容,并不急于遁走。他们把铜箱放在桌上,其中一个人就用工具撬开锁头,打开一看,顿时目射怒火。

    原来铜箱内放满了石块,哪有半点珠宝影子?他们对觑一眼,其中一人便走到那个没有启开的房门,伸手抓住门缘,用力一拉。

    咔嚓一声响,房门应手而开。

    房内之人似是被惊醒,哼哈一声,接着喝道:“什么人?”

    那个蒙面贼人躲在门侧,房内之人起身,只见到外面屋子烛光明亮,便快步冲出,刚一踏出门口,脖子一紧,被人夹住。既不能动弹,也不能叫喊。

    钱、甄二人瞧出那人正是赌国高手陈刻,他碰上了武林高手,却是一筹莫展,任得那蒙面贼人拖到桌边,让他瞧瞧铜箱,然后另一人飕一声,拔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抵住他胸口。

    这些动作已充分说明了他们的来意,目下就等陈刻表示心意。

    陈刻透一口大气,转眼打量这两个贼人,但见他们黑巾上面的那对眼睛,都有凶光闪动。

    他顿时晓得这两个贼人非同小可,真有杀死他的决心,假如他不拿出财富的话。

    就在他犹疑之际,胸口一阵疼痛,原来那把明晃晃的利刀已刺透衣服,扎入皮肉,虽然刚刚扎破,伤势微不足道,却有一股死亡的恐怖感,迫人而来,使得陈刻感到窒息,遍体寒战。

    他呐呐道:“两位到底想把兄弟怎么样?”

    其中一个大汉冷涩地道:“少废话!快拿出珠宝银子,否则取你狗命!”

    陈剑道:“那些物事都不在此地。”

    另一个大汉挥手掴他一个耳光,沉声道:“你到底要钱还是要命?老子一火非宰了你不可。”

    陈刻瞧他们实在凶狠得紧,料想支吾不过去,何必徒然使皮肉受苦?况且他的计策已经成功,那是他故意惹得对方开口,果然听出他们是谁。

    他早先想到这两个贼人一定是相识之人,否则不会蒙住面孔,是以他咬紧牙关,设法使他们开口说话,尽管他们已改变了声调,仍然瞒不过他的耳朵。其中一个贼人又掴了他两个耳光,只打得陈刻眼前金星直冒,头脑发昏。嘴角已流下血沫,大概已有些牙齿被打掉了。

    他喘着气道:“都在床底下的箱子里。”

    一名贼人迅即奔入房内,不久就出来,手中多了一个扁长木匣,道:“都在这儿,小子你真够狡猾的,另外藏了起来,害得我们多费了不少手脚。”

    另一个贼人接口道:“你再查查看,莫要是膺品假货,再上一次当,我们可受不了。”

    他们在灯下查验,木匣内一些珠宝果然是真的货色。那个查验的贼人向同伴点头挤眼,那个贼人手上一加劲,陈刻立刻惨哼一声,身躯向前一栽,上半身倒在桌子上。

    但那个拿刀刺他的贼人,被他向前倾倒之际,微微一碰,竟然跌翻在地上。

    另一个贼人骂一声“没用的东西”放下木匣,弯腰伸手去拉同伴,蓦地向前一栽,也倒在地上。

    房门风声飒然,灯光微暗,迅即复明,屋内已多了两人,却是钱万贯和甄红袖。

    他们面上都含着怒容,显然是因为陈刻之死而大为震怒。

    钱万贯伸手一摸陈刻,随即把他板起,但见那柄刀刺入甚深。他皱皱眉头,道:“或者还救得活,姑娘速速收拾下把风的匪徒,以免被他逃脱。”

    甄红袖迅即出去,不一会,就挟了一个人进屋。她问道:“他怎么样啦?”

    钱万贯道:“伤势甚重,但幸而非是致命之处,经在下独门手法止血,敷上灵药,就瞧他的造化吧!”

    甄红袖恨恨道:“这些匪徒大毒辣了,居然劫财之后,还要杀人,今晚非取他们性命不可。”

    她伸手把匪徒们的蒙面巾都扯下来,忽然一愣。

    钱万贯道:“你敢是认得他们?”

    甄红袖忙道:“不认得。”

    伸手在他们身上都拔出一根银钗,原来刚才是她发出银钗,制住他们的穴道。她玉手一落,钗尖连续刺在两个匪徒的要穴上,这两人顿时气绝毙命。

    她向第三人刺落之时,玉腕却被钱万贯托住。

    他道:“等一等,在下想问问他。”

    甄红袖道:“这等下五门的恶贼,有什么好问的?”

    钱万贯笑一笑,道:“你不是怕我问出什么秘密吧?如若有此恐惧,我不问就是了。”

    甄红袖忙道:“我怕什么?你问好了。”

    她收回银钗,默默瞧着钱万贯施展少林跌打秘传手法,替陈刻上药。等他弄停当了,才迅即收敛起眉宇间的忧色,钱万贯虽然没有一直注视她,但在偶尔的一瞥间,已瞧出她的神情。

    他一掌拍开那个匪徒的穴道,匪徒恢复知觉,定睛一看,骇得面无人色。

    钱万贯冷冷道:“你们这一党还有多少人?”

    匪徒响呐道:“没有啦,只有我们三个。”

    钱万贯道:“你们与陈刻有何仇怨?快说,如有一字失实,我能教你立刻死掉,希望你相信我的话才好。”

    但那匪徒显然不大相信,不过他仍然十分惊骇,而钱万贯却晓得他惊骇之故是为了甄红袖。他冷笑一声,骈指点了他三处穴道。这个匪徒顿时张大嘴巴,作出凄厉大叫之状,却没有声音发出。

    转瞬间他额上已被黄豆般大的汗珠布满了,纷纷掉下来,全身四肢都抽搐起来,可见得钱万贯使的是一种伤及筋骨,痛彻心肺的手法。

    钱万贯掌势一落,匪徒顿时伸直了身体,剧痛消失,但这种滋味,还是余怖在心,不由得发起抖来。

    钱万贯冷冷道:“你认得这位姑娘么?”

    钱万贯忽然撇开抢劫之事,问起了题外话,这本是大不合情理之举。不过却不是没有道理,只因他身边的甄红袖面色微变,美眸中射出忧郁的光芒。

    那名匪徒意志完全崩溃,立刻答道:“认得,她是副教主!啊小的罪该万死。”

    他翻身起来,跪在甄红袖前面,俯首觳缩。

    钱万贯冷冷道:“一元教本无严禁抢劫之条,你何须恐惧至此?”

    事实上,他毫不知道一元教有没有这等禁条,这话正是答案,假如一元教果然是允许部属行劫杀人的帮会,他便有他的打算。

    那匪徒呐呐道:“敝教十大禁条之中,有一条是不许仗恃武功,非法获得财物,违者处死。”

    甄红袖至此,才开口道:“你既是记得这一条教规,自应今晚依法执行,你可有怨言?”

    那名教徒全身哆嗦起来,正要开口,甄红袖一脚踢去,对方应脚翻跌,僵卧不动,原来已经死了。

    她又羞又怒地道:“这几个不成材的东西,真气死我了!”

    钱万贯反而过意不去,安慰她道:“一俗语说:树大有枯枝。一元教徒众多,不免有害群之马,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他注视着这个身怀绝技的美女,忽然发觉她羞愤交集的样子,使她显得格外动人,又使得他感到难以忘记这个美丽的印象。

    他深知这是由于对方这种表现,已大大的扭转了他的观感。本来他对这个多才多艺的绝色美女,总不免存蛇蝎美人的戒惧,然而她刚才的表现,竟是如此害怕他瞧不起她,如此的力争上游,可见得她的真正为人,并无蛇蝎的气质。

    由于心理上的防线撤消,甄红袖的天生丽质,便发挥出莫大的力量,使钱万贯怦然心动,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蓝芳时,心中泛起一个念头,随即陷入沉思之中。

    甄红袖感到钱万贯锐利的目光,一直笼罩着自己,芳心暗暗欣慰,忖道:“我一元教之人,大多富足,怎会发生劫财杀人之事?这等情形大有蹊跷,莫非是姜军师摆布的局面,使钱万贯对我观感一新?”

    越想越似,不禁暗暗佩服姜石公的手段高明,唯一的遗憾是折损了三个教徒,假如他们是奉命而为,则死得更是冤枉了。

    钱万贯收摄心中思绪,迅快把三具尸体搬出去。

    甄红袖则留在屋中看顾陈刻,天色微亮之时,钱万贯方始回转,向她道:“没有人能够找到这些尸体了,他怎么样了?”

    甄红袖道:“他很好,一直酣睡,呼吸异常均匀。贵寺的跌打秘术,当真是天下无双。

    以陈刻这种伤势,我们早就认定无法救治而放弃努力了。”

    钱万贯锐利的目光又凝定在她面上,使她不得不垂下眼皮,避免跟他对视。这个动作当然是女性化的,温柔妩媚兼而有之。

    钱万贯徐徐道:“你不是那种心肠狠毒,不顾廉耻的女子,何不离开一元教呢?大凡是帮会,无论宗旨何等严正,总是涉及江湖恩怨,你既是女儿家,最好还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

    甄红袖一怔,讶道:“你这是怎么搞的?我可是一元教的副教主,当年创办本教之时,我虽没有参与,但敝教的日益壮大,我的功劳却不小。因此,只有我劝你加盟本教才对。但你却反劝起我来了。”

    钱万贯郑重地道:“以你的一身绝艺,在武林中已足以占一席之地,何须挟一元教以自重,假如你”他想道出心中的想法,那就是假如她离开一元教,便可以与她结为夫妇。但这话却似乎不便在此刻直说,因为他虽然深知甄红袖对自己很有意思,可是在从未真正表示过爱情以前,自是不能说出这话,显得好像她定会委身下嫁一般。有时候这等单刀直入的办法极妙,可以少兜许多圈子,但有时候却会破坏了一切,甄红袖在自尊心驱使之下,说不定会骂他自作多情。

    甄红袖等他说下去,她衷心希望对方说出某种承诺,但他到此停顿了下面的话,令她十分失望。

    陈刻呻吟一声,他们顿时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钱万贯掏出丹药,趁他恢复知觉之时,让他吞服。

    他晓得陈刻一定急于晓得其后的经过,当下把情形告诉他,并且嘱他耐心静养,万万浮躁不得。只要捱过两日两夜,就可脱离险期,那时只须再养数日,便可以迅速痊愈了。

    陈刻眼中闪动着感激的光芒,不久,便又沉沉睡着。

    此后的两天工夫,钱万贯一直守在陈刻身边,甄红袖也时时陪伴着他们,只偶尔回去处理一些公务,他们常在陈刻榻边讨论许多问题,陈刻每每听到,可就不敢睁眼,免得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过了三天,陈刻已可以坐起来进食,只等伤口长好,就可以下地走动。

    这天下午时分,钱万贯用完功,倒了一杯茶喝着,陈刻忽然说道:“小人有一句话,闷了不少时间,只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钱万贯道:“你但说无妨。”

    陈刻道:“恩公到底爱不爱甄姑娘呢?”

    钱万贯沉吟一下,道:“爱便如何,不爱便又如何?”

    陈刻缓缓道:“假如不爱,那就没得话说,恩公便不须在紧要关头,设法躲避了,莫非恩公心中另有顾忌?”

    钱万贯想了一下,目光注视着这个赌国高手,但见他瘦削的面上,已有不少皱纹,此是岁月的痕迹,也等如是人生经验的表征。以他超人一等的机智和胆气,这些人的经验可不能轻视。

    他点头道:“不错,我有三个顾忌:第一个顾忌是她目前身为一元教副教主,这个帮会势力日渐庞大,权势也就跟着强大,可能使她不愿放弃而下嫁与我;第二,她未必真心喜欢我,若然如此,一切都不必谈了;第三,我不久以前,曾经爱上一个女孩子,只因事情十分不凑巧,我们突然分开了。”

    陈刻道:“恩公竟肯赐告一切,足见对小人很信任,小人着实感激。这两天,小人时时听到你们的谈话,所以知道了不少事,因此也很替你们着急。尤其是恩公你每每说到了要紧之时,便不往下说。甄红袖姑娘虽是很希望你说下去,但她总不好意思催你,也不便先告诉你愿意嫁给你。小人看得明白,所以差点急死了。”

    钱万贯微微一笑,心想:“这正合了一句俗语:皇帝不急,却急死了太监。”这话他自然不便说出口。

    陈刻又道:“恩公的顾忌都是多余的,甄姑娘一定肯脱离一元教,她一定爱你而嫁给你,至于你心中的另一位姑娘,将来再碰上了,不妨一并娶为夫人,世间哪一个有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呢?”

    钱万贯笑道:“照你的想法,果然全无问题。但你却不晓得她们都不是平常的女子,三妻四妾的方法决计行不通。”

    他记起与蓝芳时相见的经过,忽然打个寒噤,想道:“她当真与常人不同,假如她晓得我已爱上了别的女人,她纵然无法杀死我,也会在我眼前自杀。”

    要知钱万贯极擅观测别人的心理,此是赌王必备的本领,是以蓝芳时的为人,他已观察得十分深刻。直到现在,他认真地考虑到她,方始感觉到严重性而打个寒噤。接着他又想到她的安危,顿时心情大为紊乱。

    陈刻叹了一口气,道:“每个人的一生之中,总有不少机会,但其中有些机会错过了便永不复来,恩公可别轻易放过了你的机会才好。”

    钱万贯点点头,道:“我知道,古人说:良机易失。又说:‘时乎!时乎!不再来。’这些精警之言,都是前人亲自体验过,含有至理“他目光凝定在陈刻面上,又道:“你想必定曾亲身体验过,所以才苦口婆心的劝我。”

    陈刻道:“正是如此,小人至今尚孤身一人,漂泊江湖,都是当年不能当机立断,错过了唯一的机会所致。”

    他感触万千地喟叹一声,陷入沉思之中。

    钱万贯忽然间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出一种不寻常的意味,他再度锐利地打量这人,只见他略嫌瘦削的脸庞,却有一个广阔的天庭,以及精明机警的眼睛。以往的印象,这陈刻大约是四旬上下之人。但目下卧在病榻上,可就瞧出大概是五十岁左右。

    这种年纪当然经历过许多人生的波浪,而且以他的相貌和智力,可以想像得出他年轻之时,一定是矫然不群,相当自负的人物。

    钱万贯正在观察他的时候,只见他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由此可知他以前遇到过的事,一定相当惨痛。

    过了一会,陈刻缓缓道:“几十年前,我认识一个姑娘,她也懂得武功,才貌过人,但最后她却让我害惨了。”

    他抬头望一望钱万贯,又道:“她就居住在离这儿不太远的一个村庄内,所以我近几年一直在安陆城中混日子”

    钱万贯讶道:“你想时时接近她么?”

    陈刻苦笑一下,道:“哪能时时接近?几年来我连一面都没有见着她。这样做法只不过是安慰自己而已,我总希望有一日会在城里碰见她。但当然不可能被她见到我。莫说我目前如此落魄,全无成就。即使已得到高官厚禄,高车骏马,也不敢见她。”

    钱万贯顿时又明白了一事,那便是这个陈刻以前一定是为了征逐名利,以致背信毁诺于佳人,因此,他即使已经富贵荣华,仍然感到惭愧而不敢去见她。当然这其中一定还有许多曲折,但是细节已无须追问了。

    钱万贯左右是闲着无事,便随口问起那个姑娘的近况,道:“听你的口气,似乎那位姑娘至今犹是未嫁之身,是不是?”

    陈刻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觉得太对不起她。我从间接打听到一些消息,晓得她不但未嫁,而且还是出名的憎恨男人,常年不出大门一步,想想看,她这种生活,何等的悲惨可怕啊!”钱万贯道:“你一直没有拜访过她?或许见一见面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陈刻道:“不行,一来小可如此落魄,无颜往见;二来她从不接见男客,听说在那村庄之内,她自建了一个小小的城堡,不许任何男人踏入堡界之内。她大概很有钱,那个村庄的村民都是她的佃户。”

    钱万贯不觉吃一惊,忖道:“照他这样说法,这个女人莫非就是武林鼎鼎有名的琥珀刀何心寒?尝闻她自建城堡,划为男人禁地。她乃是当代高手,与洞庭翻车夫人齐名,假如是她的话,陈刻还是不要去见她的好,只因她武功如此高强,一句话说不拢,随手就可以杀死陈刻。”

    他们谈到这儿,就没有再谈下去。不久,甄红袖便来了,可就没有提到这桩事。

    晚饭是在城内一家饭馆吃的,他们坐在楼上靠街边的座位,钱万贯忽然惊讶地望着街上。

    甄红袖瞧了一眼,道:“你觉得她的装束有点特别,而且又练过武功,所以感到奇怪是不是?”

    钱万贯点点头,其实以他的修养,以及眼界之广,这等现象焉能使他露出讶色,但这刻在他心中已掀起万丈波澜,原因是那个宝衣女子极像是蓝芳时。

    她正在购物,买好了各物,便登上了辆马车,不久就消失了。从始到终,都恰好没让钱万贯见到正面。

    甄红袖说道:“她就是三禁堡的人,你可听过三禁堡这个名字?”

    钱万贯已猜出必是何心寒的自建城堡,也称男人禁地,但他却摇遥头,道:“从未听过。”

    甄红袖道:“我说出这三禁堡主之名,你就恍然大悟了,那堡主就是琥珀刀何心寒。”

    钱万贯一听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当下问道:“原来是她,那么三禁堡其中一禁是指禁止男人入堡,其余两禁不知是什么?”

    甄红袖道:“我敢说还有一禁是不得携带兵器踏入堡界。其实这一禁没有什么道理,既然禁止男人入内,大概很少会有女人带兵器往她的城堡里闯,你说对不对?”

    钱万贯极力收摄心神,应适:“这话有理,但她也许是想凑足三禁之条”

    他们正在谈论之时,马车内那个玄衣女子,美丽的面庞上露出十分不安的神色。钱万贯没有瞧错,她正是日月坞的大小姐蓝芳时,这刻马车正驶回三禁堡,她乃是奉了师命出来走一趟,但她却完全没有依令行事。

    蓝芳时领到的命令是负责于一日当中,小心查看安陆城各种迹象。但她心事重重,情绪不宁,以致不但没有依令查看全城的动静,甚至连钱万贯在临街窗口饮酒吃饭都没有发现。

    她情绪如此剧烈震荡之故,便是因为这刻王元度竟然在著名的男人禁地三禁堡中。

    书中交代,王元度自从辞别了管中流,便踏上他的征途。他决意在婚事举行前这三个月之内,尽力找寻钱万贯,当下一路访查,过了好多天,尚无半点消息。

    由于他乃是本届金鳌盟主,天下武林公认这一代的第一高手。声名之响亮,以及认识他的人之多,远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因此,他每到一处,都被人认出而十分轰动,当地的武林人物,总要设宴款待,人人皆以得睹他的丰采为荣。这也是使他不能拒绝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谦恭重情,不做骄傲睚负之事。

    他也想到可以从这些武林同道口中探听有用线索这一点,所以亦愿意与他们接触,不过几次之后,他可就发现此举徒然增加许多纷扰,却于事无补。因此,他化装成一个商贾模样,避免武林同道注目。同时也改道而行,抵达云梦。

    王元度推测钱万贯多半在姜石公挟持下,远离江南,因此,他准备从这条路一直查访到襄阳,然后再入川或者前赴北方,那要到时才决定。

    这条访查路线相当正确,云梦的下一站就是安陆,假如不是发生变故,他或者已碰见了钱万贯。

    他是在傍晚之时抵达云梦,投店后,便在万家灯火之际,到街上打个转,随便吃了点东西,顺脚溜出城外,随处走走,如见有隐僻之所在,便趁夜色查探。

    此是他近数日来的一贯手法,虽然至今尚无发现,但他坚信此法最佳,所以不打算改变。

    到了深夜之际,他已查看过城外各处,毫无所获,便返回城中,这时全城都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很少的灯火尚未熄灭。他是踏瓦而行,所以看得特别清楚。

    他正奔向客店之际,忽然瞥见两条黑影,在他左前方掠过,相距大约有十多丈,若是常人,即使在大白天也未必瞧见。

    这两条人影身法快极,一望而知乃是高手。从他们一前一后疾奔的情形瞧来,很像是交锋追逐。

    王元度大为振奋,立刻放步追去。但由于发现之时,双方距离甚远,是以追过去时,已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王元度焉肯轻易放过,提一口真气,施展出夜行功夫,四下搜索,他的搜索圈放得极大,几乎包括整座县城,然后才渐渐缩小。

    搜查了老大一会工夫,踏遍了全城,仍无所获。当下便依照刚才那两条人影奔去的方向,迅快出城。

    到了郊外,沿着大路奔去,大约奔出四五里之远,忽然隐隐听到兵刃相击之声。他精神一振,停下脚步,侧耳细听,过了半晌,才又听到一响。

    这一响,已足够他查明方向,当下迅快顺着大路奔去,转一个弯,便见到大路上有两个人正在拼斗。

    他目光到处,恰好见到其中一人,使出一招奇异剑法,迅即刺入对手胸口。对方负伤惨叫一声,猛然跃退。但身躯落地之时,显然已不支,摇摇欲坠。

    使剑之人如影随形般扑上去,剑光一闪,已把对方手中的判官笔,击落在地上,剑尖像闪电般移到他胸口。

    王元度跃出去,喝道:“剑下留情!”

    那人冷笑一声,笑声甚是尖锐,却在冷笑之际,长剑一送,已深深刺入对方胸口。

    王元度一望而知那个落败之人,非死不可,便反而不急了,刹住冲去之势,这是因为那个使剑之人竟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同时她刚才的一招奇异剑法,竟是他平生未见的绝艺。

    高明之极,以她的剑法造诣,可不能大意轻进,以免遭受伤败之危,再说,这件事亦须弄个清楚明白,方能处理。

    那个被她刺伤之人,因有她的长剑挑住,是以不曾倒下。这人大概功力深厚,是以虽然遭受必死之伤,亦未气绝,口中还哼哼卿卿的发出声响,一听而知他十分痛苦,大有只求速死之意。

    但那个美貌女子不但没有推剑刺透他的心脏,反而伸出左手,点住对方胸前穴道,这一来那人暂时死不了,惨哼之声却更提高了些。在这深夜之际,分外凄厉可怕。

    那个美貌女子左手一挥,啪啪两声,连打他两个耳光,此举虽然不能使对方更为痛苦,可是落在外人眼中,却生出残酷恶毒之感。

    王元度气得怒哼一声,喝道:“住手!”

    那美貌女子突然回眸一笑道:“你可识得这厮么?”

    王元度定睛一望,失声道:“他是卫步青”

    美貌少女吃吃而笑,道:“大概不会错了。”言笑之际,左手猛掴,又发出两下响亮的耳光声。

    王元度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曾经侵犯了你么?”

    那美貌少女道:“没有,我只是瞧不惯这厮的态度,所以今晚慢慢的弄死他,你不服气么?”

    王元度心中大怒,想道:“这个女子如此狠毒,真是少见。即使卫步青作孽无数,罪该万死,也不该这样收拾,何况听她口气,只不过不满此子的态度而已。这个女子这般恶毒,若不惩戒她一次,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丧命在她剑下-”此念一生,便用更强硬的语气说道:“不错,我很不服气。现在我的态度也很坏,你有什么打算?”

    王元度话刚说完,但见她长剑收回,迅即吐出,刺入卫步青脑中,她以极迅快手法,霎时间,已刺了七八剑之多,卫步青尸身向后翻跌,她还踹了一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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