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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消魂一聚枯草重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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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柄夺来的长刀仿佛有人控制似的,自动地脱离了他的掌握,对他的心头直刺过去!

    这突然发生的奇事使得林琪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在他来不及转动任何脑筋时,那柄长刀已带着一股劲力,刺破他的衣衫,透了进去!

    夏妮惊急万分,赶忙跃到他身边叫道:“林公子!你怎么样了”

    林琪怔怔地站着,既不回答她的话,也没有任何表示,那柄长刀刺进约有两寸深浅,连刀身一起钉在他的胸膛上!

    夏妮又急得带着哭声道:“我早就通知你小心暗算,长颈族的巫术”

    古力在远处狞笑道:“汉狗!你可知道厉害了”

    林琪突然发出一声长笑,胸膛朝前一挺,长刀被弹出五六尺,咣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他胸前衣衫破处,却没有一点血迹渗出。

    这一来不但使四周的苗人骇然惊呼,连他身旁的夏妮也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琪微微一笑道:“姊姊!你是被巫术两个字给骗住了,其实刚才那一刀根本不是什么巫术,而是一种比较隐蔽的武功心法,我曾听我师父箫圣柳无非说过,这种功夫大概是叫‘间歇神功’,发时必须藉仗外物,初时毫无动静,而劲力却能潜藏在物体之中,过了一会儿才发出来,伤人于不备之际,我本来不相信有这会事的,可是方才夺刃之际,因为得于过份容易,心中就在怀疑,可是等我想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夏妮焦急万分地道:“别管那什么功夫,你受了伤没有?”

    林琪摇摇头道:“没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夏妮有点不相信,紧跟着他破衣处望着,林琪微笑道:“你一定也认为我会什么特殊的武功了,其实说穿了一点不稀奇,我之所以能躲过间歇神功的暗算,完全是一种巧合。”

    说着伸手在怀中取出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却是他家传异宝螭龙鼎,由于体积不大,也因为它的特殊价值,林琪一直是珍藏在怀中的。此刻擎在手中笑道:“我完全是仗着运气奇佳,刚才那一刀无巧不巧地刺到鼎里面去了,由于鼎身的质地特坚,所以我丝毫没有受伤,而且为了要使那孩子空高兴一下,我故意运劲吸往刀身,不叫它掉下来”

    他在说出“间歇神功”四字时,那巫师装扮的年老汉子神色就动了一下,等林琪又取出螭龙鼎后,他的眸子中更射出异采,不过大家都没注意。

    古力狂叫一声,神色惨异,蓦而将细颈一伸,那尺余长的颈子又自升高半尺,露出灰色的颈肉,像根竹竿似的,接着咣啷啷一连串碰响,那一层铁圈纷纷自动裂开成了手锏的形状,掉到他的手中。

    夏妮恐呼一声:“不好了!快把那短刃给我”

    叫声又迟了一步,古力双手连扬,将那十几个铁项圈幻成一片黑影罩了过来!

    林琪在仓猝中劈出一拳,汹涌的掌风竟然挡不住那些圈影,依然挟着呼呼的破空声卷了过来,而且在断圈的裂口处,洒出无数黄色的细末。

    圈子飞转的快,黄粉散布得广,很快就涌到他俩身前,林琪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只得举起手中的短刃,潜运暗劲,舞成一片光幕,挡住了自己与夏妮!

    那刀尖的寒芒现出它的威力了,青蒙蒙的光华先是将逢黄粉扫荡无存,接着在一片叮叮声中,那十几个项圈都被削成了碎铁,洒落在地。

    变故都是在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发生的,当林琪收敛起手中的寒光,古力又发出了一辈凄厉的惨啸,接着把巨头一握,细颈中冲起一道血泉,叭搭一声,头落在地下。

    他在一摔之间,硬生生将自己的长颈折断了!

    林琪似乎没想到事态会变得如此严重,由于错端是自己先引起的,所以动手决斗之际,他始终留下了分寸,即使在最危急的时候,他也是只求自保而不愿进一步地去杀伤敌人,现在古力居然在颈圈飞击无效之后,自绝身死,实在是出人意料之事了

    望着古力的尸体仍在地上颤动,他不禁有着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歉咎怔怔地说不上话来!

    哈山满脸泪痕,先扑到古力的尸体旁边,嚎哭了一阵,接着跳了起来,用苗语叽叽哇哇地大叫几句,四下的苗人也哄然跟着大叫起来,乱哄哄地闹成一片。

    林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赶忙问夏妮,夏妮忧虑地道:“他要求给那孩子一个隆重的葬礼”

    林琪恻然地道:“那我一定要参加这个葬礼,在他的坟前好好地奠祭一番,我没想到这孩子会如此决烈,虽然不是我亲手杀死他的”

    夏妮微微一叹道:“长颈族的项圈就是生命,圈在人在,圈亡人亡,所以他们的颈圈虽然是一种很厉害的暗器,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轻易动用,公子将他的项圈全削断了,就等手是亲手杀死他一样的”

    林琪讶然失声道:“这这是什么风俗?怎地如此不通人情”

    夏妮凝重地道:“公子别管风俗人情,还是应付目前的处境要紧!”

    林琪连忙问道:“目前该怎么应付呢?”

    夏妮顿了一顿才道:“那个酋长哈山要求大家以酋长之礼葬他的儿子,大家不同意,目前正在争论,等他们有了结果再决定如何应付吧!”

    林琪又不懂了,睁着眼睛问道:“那有什么关系呢?”

    夏妮轻轻地道:“若以酋长之礼葬他,则全族一定要群起与我们为敌,先将我们杀死了,用我们的心肝祭奠在他的灵前,哈山是酋长,古力是酋长之子,照理说是应该这样的,可是古力在死的时候失去了所有的项圈,一个失去项圈的死者是全族的耻辱,所以族人们不愿意承认一个含耻的酋长”

    林琪对于这些事简直是一窍不通,听夏妮解释后,才轻叹一声道:“人死不成复生,何必还在葬礼上斤斤计较呢?用活人心肝祭奠,更是荒谬无论,我与他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那孩子的死虽由我间接造成,也不应该把你拖进来呀!”

    夏妮却沉思片刻,忽而以沉重的声音道:“我看这事情内里另有溪跷,尤其是那个哈山酋长,他表现的态度更足令人起疑,他从来没见过你,然而对你的一切好似十分清楚,所以他那儿子古力在一开始要求向你挑战时,他就再三反对,分明是已经知道你的能耐”

    林琪摇头道:“父母爱子之心,天下皆然,这倒不能怪他”

    夏妮冷笑一声道:“假若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与那孩子交起手来,有几分胜的希望?”

    林琪听了一怔才道:“那孩子年龄虽小,腕力技艺手法都臻上乘,十几个寻常大人也非敌手”

    夏妮又道:“这就是了,有了那样一个儿子,做父亲的还须要耽什么心事?除非是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来历,所以才表现的那样着急,甚至于还想利用权力,破坏规矩行事”

    林琪怔了一下道:“就算如姊姊所言,他已知道我的身份来历,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妮沉声道:“那就证明神给我的指示是正确的,鹿加等人一定到过这里,跟他有过接触,所以才会得知你的一切情形!”

    林琪越想越觉有道理,不禁兴奋的道:“那可太好了”

    言尚未毕,哈山与那些苗人的争论已经静止了下来,苗人都回到原来的位置静静地等候着,哈山却与那个巫师打扮的老年汉人正在低声耳语商量着。

    林琪连忙问道:“他们的结果如何?”

    夏妮冷静地道:“也许对我们有利,他们要求哈山先以酋长的身份向你挑斗一场,假若他胜了,他们才肯以酋长之礼葬殡那个孩子,族人们才答应合力替他报仇”

    林琪愕然道:“如此说来,他无论胜负,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怎么还算有利呢”

    夏妮微微一笑道:“事情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糟,据我判断,那哈山虽为酋长,却实在是个无胆的懦夫,他绝对不敢对你公开挑战”

    林琪不以为然地道:“何以见得呢?你不是说过苗疆中都是强不畏死的勇士吗?”

    夏妮沉下脸道:“勇士中也有败类,这家伙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现在要求那巫师用法术来对付你。”

    林琪怔了一怔,立刻紧张地注视着那两个人,果见哈山比手划脚,频频作着要求,奇怪的是那个老年汉人却连连摇首,好似在拒绝

    四下的苗人也等得不耐烦,发出呵呵的催促声,哈山力求无果,才不得已移身出列,目光在凶愤中又含着一丝惧怯,色厉内茬地叫道:“小汉狗!你杀死了我的孩子,你们中原有句成语: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现在对我要如何交代?”

    林琪倒不禁呆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地的话,还是夏妮开口道:“这位汉郎是在我们苗疆的土地上,当然要遵守苗人的规矩,勇士的规例只有一条,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你的儿子死于决斗,而且连尝试敌人刀口的勇气都没有,他是自杀的,他的灵魂是肮脏的,唯一的办法是你代他洗去灵魂的肮脏,不用你的血,就用敌人的血!”

    这一番话讲得慷慨激昂,连四周的苗人都为之欢呼起来,哈山怨声叫道:“恶婆娘!你也是苗人,怎么反而帮汉狗说话?”

    夏妮也疾言厉色道:“神的光明只照勇士,并不问他是哪一族人,正义之剑只削懦夫的头颅,希望你替我们苗人争口气,公平地参加决斗,不要再动什么卑鄙的脑筋了。”

    苗人们又爆出一声吹呼,哈山的脸色却涨成铁紫,哇哇怒吼道:“好!贼婆娘!我先收拾了那个汉狗,再来对付你!”

    夏妮平静地对林琪道:“公子,好自为之吧!生死场上不可存妇人之仁,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别忘了我们还有不少待做的事。”

    林琪默然不语,夏妮已轻盈地闪过一边了,两名苗人神容肃穆地捧出一束标枪,两张强弩,一袋长箭,哈山过来了选了三支标枪,一张弓与十几支箭,那两名苗人又把枪刀等奉到林琪身前,意在请他挑选武器应战。

    林琪傲然地推开了,拔出腰间长剑,朗声道:“一剑横握在手,屠龙刺虎如狗,剑发风云变色,剑下奸邪授首”

    浸在他的豪气中,那两名苗人脸露钦色离去了,只有夏妮忧急地道:“公子弃长而取短,可千万要小心”

    林琪抛给她一个宽慰的微笑,那边哈山已引矢控弦,掠空声中,一支长箭直奔心窝,疾如闪电,林琪单剑平拍,准确地将长箭封了出去。

    “当!”的一响,声如鸣雷,林琪虽然挡开了那一箭,心头却大是惊异,因为哈山那一射劲力之强,远超过他的想像,握剑的手被震得又痛又麻。

    哈山却不容他有喘息的机会,嗖嗖嗖又是三箭连射,恍若一道直线,首尾相连,劲速无匹,第一支箭才飞一半,第三支箭已离开弓弦了,手法之快,尤属绝伦。

    鉴于刚才的经验,林琪可不敢用剑架了,深吸了一口气,双脚一蹬拔空,让过第一支,然后身躯猛折,弯腰探指,拈住第二支的箭杆,随着箭势的带力,飘空行有丈余,再以老猿挂枝的县法,将身子倒吊下来,藉着那一点点的浮力,单腿反踢上去,轻轻一触第三支的箭杆,将它的方向改变,呼啸着向天空飞去。

    四下的旁观苗人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等身手,虽然林琪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也由衷地发出了欢呼与赞叹。

    林琪发现以巧劲来化解箭势,远比硬挡硬磕来得省力,不禁大是得意,然而一瞥夏妮,见她美丽的脸上却充满忧愁,一时不明何故!

    哈山铁青着脸喝道:“好汉狗!你再接这三支箭看看!”

    喝声中抽起三支长箭,并列弦上,然后臂抱满月,叟然再发。

    这三支箭的来势十分怪异,既不走直线,又不走曲线,却是一高一低,采取波浪的形态向前涌来。

    林琪做梦也没有想到箭上会有这种手法,由于这三支箭的来向无定,因之只好呆立当场,暂时不作应付的准备!

    箭行颇速,到他面前七八尺时,中央的那支忽地一拐弯,朝他右边攻到,而旁边的那两支路数更复杂,左右穿花,交相穿舞,竟不知目的何在。

    林琪在惊愕中无暇他顾,只得就近先对付到达最早的那一支,腕下生劲,剑尖抖成一团圆花,对准箭簇上绞去。

    嗖嗖轻响中,那支长箭的竹杆被剑刃绞得粉碎,而那箭簇却透过他的剑花,仍然朝他身上袭到。

    林琪神色微异,疾忙腾出另一只空手,恰到好处地将它捏住,同时嗖嗖声中,另两支箭也接着而到,林琪没有功法,依样画葫芦地抖出剑花猛磕!

    “铮!”第二支箭被磕飞了。

    “克!”第三支箭被削断了!

    然而危机并没有解决,磕飞的长箭在空中绕了一圈,呼啸着又朝他的后心上疾射而至,被削断的那支箭也挟着余劲挤了进来!

    林琪在万分无奈中,只得暴喝一声,一面把手中的箭簇对准箭上弹去,一面全身劲气外发,把衣服鼓得像个大气球。

    叮然声响中,断箭被箭簇抵消掉劲力,同时落在地下。

    刺向后心的那一箭部笔直钉在衣服上,刺穿了他的护身劲气,然而劲势大减,只划伤少许皮肤!

    林琪在惊怒之余,也激出真火来了,一声清叱,长剑挟着一道青光,迅快无匹地朝哈山扑去,剑尖如毒蛇吐信,刺向他的咽喉!

    哈山见林琪居然能在他回波之箭下安然避过,心中的诧异并不在林琪之下,长剑攻到时他未加多考虑,只得将手中长弓向外撩去。

    “碰!”的一声,弓弦被剑刃割断了,弯曲的弓身弹直开来,再度迎上长剑,林琪但觉虎口一阵火热,长剑握不住,立时脱手飞去。

    哈山被弹退了两三步,弓身也握不住,震了出去,同时把虎口撕了半寸长的裂口,血迹盈盈,痛不可忍。

    在急痛中他像疯了一般,操起一根标枪就朝林琪刺去,林琪手无寸铁,只得连用肉掌向下直劈,危急中用力特大,竟将那根铜制的标枪劈成两段。

    哈山万万想不到林琪的掌上有如此神力,哇哇怪叫声中,却不敢直扑过来。

    林琪一不作二不休,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另两根标枪,双臂一运劲,硬生生变成两个铜圈,咣啷两声落在地上!

    哈山脸色急变,细长的脖子朝上一伸,举手卸下一枚钢环!

    林琪知道他已至图穷匕见的关头,准备用项圈作生死的一搏了,倒也不敢怠慢,连忙聚气凝势待敌。

    哈山将手一扬,钢圈飞了出来,林琪知道厉害,而夏妮的匕道又不在手中,只得运足功力,一掌对准圈上劈去。

    谁知哈山的项圈上竟附着一根细丝,不等钢圈与林琪的肉掌接触,伸臂朝后一扯,钢圈又回去了,接着发出刺耳的长啸,扭转身躯,几个急跳,越过人丛,朝后面飞也似地逃走了。

    林琪不觉也是一愕,似乎没想到这样的情形发生的。

    四下的长颈苗人立时一阵大乱,哇哇的怪叫声中,带着无比的愤怒,而且一个个都取下颈上的铁环,林琪以为他们要群起进犯,连忙飞身抢起地上的长剑,准备抵抗,夏妮却赶紧将他拦住了道:“公子不要误会,他们不是对付你!”

    林琪愕然未明所以,四周在一片想叫中,铁圈飞舞,一起击向地上古力的尸体,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片刻之后,唯见一团血肉

    林琪愕然问道:“他们对一个死人攻击干吗?”

    夏妮轻轻地叹道:“哈山身为酋长,却贪生畏死,临阵脱逃,对苗人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他们要坏古力的尸体,因为他是哈山的儿子”

    林琪摇摇头道:“这太没有理了。父亲的错误怎么能牵连到儿子身上,何况他已经死了”

    夏妮轻哂道:“这不是我们苗人野蛮,在你们汉人的法律中还有更不合理的事呢!一人犯罪,株连九族,甚至于人死了,还要刨墓鞭尸,公子又如何解释呢?”

    林琪语为之塞,只得红着脸道:“遗憾的我不是皇帝,否则我一定废止这些不合理的律法。”

    这时那些苗人一个个都沉重地去拾起自己的顶圈,默默地退去,不一会工夫,广阔的场子只剩下他们两人,连那法师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走掉了。

    林琪奇怪地问道:“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

    夏现轻轻地道:“不!今天是长颈族蒙受大耻的日子,目前他们急于回到家中去祈求神明宽恕,无法对你寻仇,从明天开始,你就成为全族的公敌,天涯海角,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林琪顿了一顿,才愤愤地道:“这是从何说起!古力是自杀的,哈山逃了,虽然都是因为我的关系,然而我完全是出之自卫我总不能束手就毙呀!”

    夏妮苦笑了一声道:“世事未必全按着道理来评定是非,否则天下就不会有事端了!”

    林琪也是无可奈何地一叹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只有挺着接受了,好在他们明天才开始找我报复,目前我们还是办自己的事要紧,你说的天狼坪在什么地方?”

    夏妮认了一下方向,才指着一处山峰道:“翻过这座山头就是了,不过公子要十分小心,这后面是长颈族的神庙所在地,长颈族人对于埋伏机关的造诣很深,虽然限于器物,做不到汉人那般精巧,然而他们利用各种天然设备,令人防不胜防”

    林琪傲然一笑道:“你曾经夸说他们的巫术如何厉害,结果是一些骗人的玩意儿,这莽莽丛林中,纵然有点埋伏,绝对超不出弩箭陷井的范围,刀山剑树尚且不怕,这些小玩意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有姊姊在旁边更不用我操心了。”

    夏妮张嘴好像要说什么,但最后只叹了一声,默默在前引路,林琪满不在乎地跟在后面,沿途经过许多长颈苗人的居屋,他们都把门关得紧紧,然而在窗缝中,却透出无数仇恨的眼光。

    默默地走了一阵,村屋渐稀,最后到了一条谷地的入口处,夏妮庄重地道:“公子也许恃着艺高胆大不在乎,然而我对长颈族人知之甚深,仍然要请公子特别小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千万不可失散!”

    林琪见她说得那么严重,遂也一收傲态,加深了戒意道:“姊姊放心好了,我一定处处听从你的指示!”

    夏妮轻叹一声,突然加快步伐,飞也似的朝山径上窜去,林琪紧记着不得分散的嘱咐,立刻也提起身子,紧紧地跟在她的背后,这山径一边靠着岩壁,一边临着悬崖,宽不过两尺,刚可容人,林琪怕她猝然停止时,自已收不住身形,所以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会撞到她身上,但是不明白她何以要走得那么快?

    走了一阵之后,山径越来越窄,有时几乎要擦着山壁才能通路,可是夏妮的行速仍未减低,林琪忍不住叫道:“姊姊,慢一点走行不行吗?”

    说话时真气微散,落脚重了一点,立刻感到脚下一松,接着顶上一阵哄呼巨响,无数碎石像冰雹似的滚了下来。

    林琪在惊愕中抬头一望,只见那片碎石范围极广,前后三四丈内全无隙地,身外是万丈深崖,欲避无路,只得奋起神威,双掌直推上去。

    如潮的劲力迎着石雨,发出震耳的巨响,接着是沙石乱飞,反击在山壁上,势若天崩地裂,林琪乘着那一丝空档,身形电闪似地朝前掠去,刚走出丈余,第二批的石雨又罩了下来,幸而前面的夏妮已经停下来,反身劈出一掌,替他再挡了一下,碎石纷纷朝崖下坠去,良久始闻回声。

    林琪冲到夏妮身边,惊魂乍定,片刻之后,才咋舌叹道:“真厉害!这些机关是怎么安置的”

    夏妮微微一笑道:“公子现在不说是小玩意儿了吧!”

    林琪脸上一红,呐呐地道:“姊姊何必还挖苦人呢!我不知道他们会把机关设在上面”

    夏妮轻叹道:“我也不知道,二十年前铁洛酋长曾邀约家父与我来过一趟,他告诉我们说这条路叫飞鸟道,意思是只有像飞鸟一般的轻灵才能够渡过,所以我一开始就使用最快的速度前进,就是尽量使身形轻一点公子是如何触动埋伏的?”

    林琪想了一下才道:“我在说话的时候,落脚重了一点,好像觉得脚下一空”

    夏妮点头道:“是了!那一定是他们在路上挖了许多小坑,每个坑中都连通着上面的石堆,只需轻轻一触,石堆受了牵引,就滚了下来”

    林琪犹自有点不相信地道:“那他们自己是怎么通行的呢?我不相信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像飞鸟一样”

    夏妮扑哧一笑道:“公子这一问可天真了!这一路,寻常人是很难走的,即使逢上祭祀大典,举步前往的时候,也都必须由酋长下令解除机关才行。”

    说话间,二人眼前出现一片树林,层层雾气环绕,当下夏妮急急对林琪道:“此林阵高深莫测,小心了。”不等林琪回答,雾气突然浓浓袭来,一时间不见人。转眼间雾气散尽,夏妮不见踪影。

    “姊姊!姊姊!”林琪一面大声叫到。一面朝前急追。可无论他怎么走,就是出不了这树林。

    这时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娃笑嘻嘻地从林中飘出来。

    “小弟弟,你只要跟着我走,保管你能走出去。”

    “你是谁?你想干吗?”

    丑女轻轻一笑道:“你想到哪儿去?”

    林琪抬头朝方才见到青山之处一望,不觉又是一惊,原来就在这片刻之间,眼前的景色已变,隐隐青山,此刻又是树影千条。

    丑女呷呷大笑道:“你现在正在回旋路的交错点上,一定是被幻象迷住了,假若不是及时止步的话,此刻早已转入死门了”

    林琪骇然地道:“这是个什么阵?”

    丑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阵,这是我爸爸跟老猴子一起布置的!”

    林琪更为惊骇道:“你爸爸是谁?老猴子又是谁?”

    丑女摇头笑道:“我爸爸已经死了,老猴子跟你一样也是男人,只因为他长得像猴子,又姓侯,所以我跟爸爸都称他老猴子,正如我是冬姑,老猴子称我冬瓜一样。”

    林琪听见冬瓜二字,倒不禁笑了,因为这丑女一身臃肿,的确象个长长的冬瓜,丑女见林琪笑了起来,立刻很得意地道:“喂,小伙子,你再笑一次,你笑得很好看,老猴子就没有你笑得好。”

    林琪遂知道这丑女不仅是丑,而且还傻,不禁有点气道:“我没有精神跟你噜嗦,我还要去找我姊姊!”

    丑女摇头道:“没有用,你找不到的!”

    林琪闻喜心中一动,连忙笑了一下道:“冬姑,你对这林子很熟吗?”

    丑女大笑道:“当然了!我从小在林子里长大的,每一棵树都可以背出来。”

    林琪蔼声道:“那你带我绕一圈好吗?我一定要找到我姊姊。”

    丑女怔了一怔才道:“你刚才不是叫我姊姊吗?有我做你的姊姊,你何必还要去找别人呢?”

    林琪大为气怒,高声喝道:“刚才我不知是你”丑女连忙道:“现在你知道了!”

    林琪见她眦牙咧嘴的那种丑态,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怫然地道:“妹姊岂是随便可以叫得的,你不肯带路,我自己也能去,这一点点阵图变化,当真还能将我困住不成”

    说着动身欲行,丑女却挡在前面道:“不行,你不懂里面的变化,硬闯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林琪怒不可遏地喝道:“滚开!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管!”

    丑女仍是挡着不让路,林琪忍无可忍,只得奋起一掌,推向她的肩头,谁知那丑女力大无穷,而且体内隐有一股弹力。

    林琪的手刚触上她的肩上,立刻被那弹力反震回来,连连退了五六步,咔嚓一声,撞断了一棵大树。

    立刻大地变得黑暗了,风雷之声大作,林中也弥漫了一些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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