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弱点都探听好了,果然不是一般小贼。”那人说话了,声悄如呜却狰狞骇人,让我的心碜得几乎失去知觉了。
一番挣扎后当真是剩下了半口气。喉咙里不自觉发出咯咯得摩擦声,身躯到指尖开始一分一分冷下去,内里更是冰霜冻结一般。残存一丝意念是根本顾不上责怪自己先前如何大意了,却想着我一人失手事小,而师父,鹃姨,四哥,覃夕……甚至这一行当,人心莫不惶惶。他们断断不能受牵连。倒不如……
自记事起这便是自然而然要到来的事。数年来早在心里千般万般的做下准备,临到头上就没有多余眷顾。反正岁月之于我,到头来都是纤细脆弱得不堪一握。死在谁手里,自己抑或他人,有何区别?若是被活捉受虐如若风师兄一样死得不明不白,我宁可自行了断。
我颤抖着冰冷的手指,反指一弯从袖扣里扯下一根长针,举起来隔了一尺来距离对准自己眉心,脸上起了雾样的笑意。一针下去,玉石俱焚。我自然活不了,身后人亦然。
我双眼微闭,耳朵依稀是覃夕横亘朝夕连绵的回声,“平安喜乐活到九十九。”
这一世,求仁得仁,死得其所,已是很好。
我起了针欲发向自己,须臾却双耳一灵,还来不及睁眼就被人一把摔到地上。膝盖捶到地上却没了感觉,我赶紧扶住喉口,眼前简直被乱花飞絮纷飘迷住了一般,却有两人交架僵持在一起的轮廓。另一个的身形动作清动如鹤,不是四哥却是谁。此时四哥已施彼之道还诸彼身,以手肘夹住了那人脖颈,让他无法发声。但四哥动作吃力,而我分明嗅到了鲜血的味道。不知究竟是谁受了伤,伤得如何。
我只得赶紧挣扎着循声上前帮忙,扑过去死命拉住那人的右腿,一滑力却撕拉掉他一截裤腿,手指触及一片铁质寒凉。那人闷呼一声,一腿杠到我胸口。胸中蓦地一刺痛,一股腥红滋味陡然升到口腔。我忍下剧痛一动念再扑上去扒下那护具,二指夹针猛力刺向他旧患之处。
那人口中发出低沉嘶鸣,身体却猝然一动。不消片刻,他整个人化了力滑了下地去,同时听到一阵布料哗裂之声。我赶紧推了那人到一旁,再挪到四哥边上。四哥勉力蹲下来,扶住了我后背。
我悄声问:“哪里受伤?”
他拢一拢我才定声答到,“没事。”
我知他是安慰我,却不好揭穿,只好微微沉吟:“方才震动太大,怕是有人发现了。”
“楼下就剩了两名女仆,已经吸了鹃姨的迷烟。现在只剩傅志诚一人,他跑不了。但我们动作要快了。”他欲带着我从地上起来。
我亦偷偷抹去嘴角淌下的血丝,手掌想往地上撑起来,却摸到那挂如枯枝般的手臂。
若不是四哥,现时躺在地上僵挺的,怕该是我。
我同四哥一般不愿杀无辜之人,于是摸出腰间一包药粉,掐了那人的嘴给灌了下去,才跟四哥一齐出了暗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