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头皮发麻,蠕动到近前。
柳川身上的袍子已被污物浸透,褪下袍子,见里面的中衣也吸饱了坑中之物,恶臭熏天。仆役们屏着气,将他身上的衣物扒去,拎了几桶清水来,洗出个大致的人形,然后抠口鼻、拍脊背,乱作一团。
太医摸着脉,摇头不止。
一刻钟后,柳川被宣告死亡。
“怎么回事?”谢倾宁向后退了退。
一个小厮抹着眼走出人群:“老爷见少爷久久没回,吩咐我出来找他,我先去左偏殿那边,再去右偏殿,然后去前院,找了好几处茅厕都没见着人,还在前廊遇着大管家,向他打听一番,最后才找到这里。一进来,妈呀,坑里飘着少爷一点衣角!叫人肯定是来不及叫人的,我找了根粪耙,把少爷给勾了上来,然后喊人救命。”
他的手上沾满了污物,这一抹,脸上眼泪和着粪便向下流。
谢倾宁不禁又退了退。
小厮抬了抬眼睛,接着哭诉道:“老天爷不长眼哪!少爷这样的好人怎么会遇着这种事情哟!天杀的老天啊!少爷是个好人啊,他知道我和翠绿好,刚赏我十两银子去成亲哪!少爷啊”
他也不顾脏臭,扑到了柳川身边,再次用手推他的胸口。
谢倾宁怔了一会,有气无力地开口了:“来人,把这个害主的恶奴拖下去,好好给我审!”
那小厮震惊地望过来:“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怎么会害少爷啊!”
“为了钱财。”谢倾宁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众人望着他萧索的背影,再看那小厮,见他已面露绝望软软瘫倒在地,不由又是惊奇,又是佩服。
原来这么多年,谢世子一直忍辱负重,假扮成纨绔!可见国公府中也不太平哪!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不到,这京城第一纨绔只是他的伪装!他!竟是一位足智多谋、神机妙算、明察秋毫、料事如神,呃还有,玉树临风的浊世佳公子!
而且,他不居功,不自傲,足见心性沉稳。他那萧瑟的背影,简直就像是一位世外高人。太有风度了!
在场诸人各自有了计较,定要将这个惊天的发现速速上报!
谢倾宁回到宴上,只觉口鼻之间缭绕着那恶臭,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奈何听了下人的禀报,昭国长公主和轩辕无邪都不肯放他走。
“那小厮已招供了,的确是他将柳川打晕推下去,因为他趁着柳川醉酒,想要偷走他的钱袋,不料被柳川发现,不依不饶,他一时糊涂杀人灭口。好侄儿,今日倒是要听一听,你是如何发现的?”
谢倾宁神不守舍,旁人推了他几下,才回过神来。
“这我”
昭国长公主白他一眼,嗔道:“莫不是对我也要保密?”
谢倾宁满嘴苦涩,小厮和丫鬟谋财害主,岂不正是怪人唱的一段戏?要他解释,又叫他从何说起?
若那是个眉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头子,说话正儿八经,他大约可以认为是神仙点拨,可偏偏是那么个怪人,过了这些天,一想起来,还是浑身难受得紧。
“谢世子,无邪也想开开眼界呢,就不要再保密了罢!”轩辕无邪根本不认为这是谢倾宁的本事,定是他身边有人指点。如若不然,他此刻又怎会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
他能说出个所以然?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