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虽是当天就喝下了没有动过手脚的避子汤,但她仍没有摆脱噩梦的纠缠,反倒是彻底沉了下去,一直要沉到无边的地狱里去。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闹了。”
“就当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要多吃点东西啊。”
被软禁的这些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这般重复而无味的劝告。
而她则由最初的排斥和愤怒,转为如今的麻木和呆滞。
她知道外头的花又多开了几朵,知道溪水旁的小草又发了新芽,可她不知道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了,不知道凌准有没有来找过自己。
她已彻底与世隔绝了。
因此就连阳光照在身上,都觉得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意味。
可今日却是个阴雨天。
她连一丝阳光都见不到了,不禁有些郁郁。
“一,二,三……”
于是,她只能将那些干枯得快要碎裂开来的槐树叶取出,一遍遍的数着。
她开始后悔了。
早知今日,她就该在出事的那天就找他坦白的,而不是自以为是的瞒着,自作主张的往庵堂里跑,最后却被抓回来,落了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下场。
她真不该那样的。
即使他嫌弃她,不要她了,她也该去找他的。
如果……
如果将来能见着他,她一定要把自己受过的苦都说给他听,然后哭泣着扑进他的怀里,即使他会推开她,她也会抛了那所谓的廉耻心,试着再靠近他一次的……
正是因着这样的念头,她才努力撑到了今天。
“跟我出去!”
门忽然被人撞开了,久未露面的崔异大步流星的踏进来,攥着她的手腕,便往外走去。
外面阴雨霏霏,冷风瑟瑟。
“你还认不认得,他是谁?”
一个脸色发青,早已失去了知觉的少年郎被人放在廊下,发间和衣衫上都是湿漉漉的水汽。
“认得……”
她踉跄着走上前去,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人,然后发出一声似满足似欢喜的叹息,“十一,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崔异神情一怔,想起当初的那些日子里,她也曾用着如此欢喜、如此满足的语气唤过自己。
而如今,能让她欢喜的,却是另一个人。
说不恨,说不恼,那都是假的。
“你怎么了……”
那厢,她俯下身去,紧紧的抱着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为他驱寒,让他尽快醒来。
“我这是死了么?”
不多时,他居然真的醒来了,又惊又喜的看着她,孩子气的说道:“早知道死了就能见着你,我就该快些去死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
他一醒,她却忽然没有了之前的勇气,下意识就瑟缩着身子,往后一退,唇角有一抹凄凉的笑意,“你明明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
然后心一横,说道:“你走吧,我要和他成亲了,不能随意和外男见面了。”
“和谁?”
凌准愕然看着她。
“我一时情不自禁,和他无媒无聘的睡了好几个晚上,还怀上了他的骨肉。所以,也只能和他成亲了。”
她转向崔异,答道。
“什么……”
凌准怔怔的望着她,不是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突然明白了她猝死的消息为何会来得那么的蹊跷,原来……是因着这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