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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我的错,我活该。”
凌准的语气是认命的,眉头却愉快的上挑着,明显是心口不一。
“走了。”
许含章不悦地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出营房。
“等等我。”
凌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闷声笑起来。
她,好像又闹小情绪了。
听见身后传来的笑声,许含章愈发觉得不自在,旋即加快了步伐,丝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夜色沉沉。
“到了。”
约莫两刻钟后,许含章站在一堵灰黄的土墙外,轻声开口。
墙内,是景福斋的窑场。
里头安静得可怕,连风雪声都渐渐哑了下去。
被白晃晃的雪光一映,天井里成堆耸立的高岭黏土就像是新砌的坟包,冷冰冰的立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候着不速之客的大驾。
为什么不用油布遮一下,而是放任它被雪水淋得透湿?
还有,守夜的家丁去哪儿了?
再怎么吊儿郎当,也应该象征性的点上灯笼,敲着梆子,四处巡视一番。
而匠人们,竟也不在烧窑的砖房里。
炉膛里的火星早已熄灭,只余下一捧毫无生气的灰烬,和碎成数片的瓷石。
怎么会这样?
且不提景福斋的生意如何红火,光是临近年节,供需暴涨,就够他们昼夜赶工的了。
但眼下这幅情形,哪里像是要赶工,说是罢工还差不多。
许含章的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却捕捉不住那抹一闪而逝的灵光。
“许二,你看这个!”
凌准一直密切注意着四周的动向。
他清楚的记得,二人在进来时,墙角是空空如也的。
可此时,却多了个褐色的大瓮。
他心里大惊,下意识的将她拦在身后,自己则虎虎生风的冲在最前面,想要一探究竟。
“不用紧张,那只是个死物,伤不了人。”
许含章无语的扶额。
被人保护的感觉当然是很好的。
但他做过了头,姿态犹胜母鸡护崽,就令她有些哭笑不得了。
“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遇着点风浪就得躲在别人背后大哭大叫,瑟瑟发抖。”
她一边感慨着,一边快步赶到大瓮旁,围着瓮身走了一圈。
只见它瓷质粗劣,颜色暗淡,图案模糊不清。
若景福斋的货都长成这般模样,怕是早就关门大吉了。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什么弱女子。”
凌准认真的看着她。
没有哪个弱女子能面不改色的和邪祟打交道。
也没有哪个弱女子能箭下搏命,置之死地而后生。
更没有哪个弱女子能毫不拖泥带水的割开牵绊,孤身远走。
“但是,你也要知道,我是一个男人。”
他的神情很是严肃凝重,“从小我就听我爹说,身为男人,即便是再没用再软弱,也要尽力保护好老弱妇孺。”
“老弱妇孺?”
许含章重复着这四字,旋即哑然失笑,“你是在说我老,还是弱?亦或者是妇孺?”
“”
其实凌审言的原话里压根没有老弱妇孺这个词,但凌准不好意思将妻子儿女说出口,才做了下改动。
“咦,这是什么?”
为了防止她继续追问下去,凌准低头看了眼瓮内的情形,迅疾伸出五指,抓了把极富颗粒感的粉尘起来,“是骨灰吗?”
“是。”
许含章只瞟了一眼,就下了结论,“但只是羊骨碾磨成的,并非是人的。”
她将视线更多的放在了大瓮上。
“莫非这大瓮才是用人的骨灰烧制的?”
凌准猜测着问道。
“不是。”
许含章眼睛一亮,面上带着了然的笑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它既不是花瓶,也不是碗碟。
它是瓮。
请君入瓮。
这便是,它作为一个死物,所能给出的最明显的提示了。
许含章三步并作两步的窜到大瓮前,抬手便将它推到一旁,接着半蹲下来,取出袖中的匕首,用刀柄把大瓮底下的地砖都细细敲了一遍。
“笃笃,突突”
凌准也跟着蹲下来,会意的聆听着耳边传来的动静,很快就判断道:“大多是空心的。”
他顺手拉过一张沉重的樟木凳,往空心的地砖上砸去。
二人虽相处的时间不多,但默契已渐渐培养了出来。
比如许含章在推瓮时,凌准就只搭了把手,并不多话。
而她一动手敲砖,根本无需她提醒,他便晓得集中精神,仔细去分辨。
再比如此时不用他开口,许含章就机敏的向后退了几步,以免被残渣和灰尘溅上。
尽管她知道地砖即使被锤得寸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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