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画好了最鲜妍明媚的妆容,戴上他亲手为她做的乌木簪子。
再然后,帐帘拉上了。
她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缓缓的闭上眼睛。
他说,他夜里会回来。
她信他,却不愿再等他了。
永远,也不会再等了。
天边铅云翻卷,将日光尽数吞噬,只余下一大片乌压压的灰暗。
“他娘的,才晴了多久,又要下雪了。”
张参军立在廊前,感慨道。
“老夫人情况如何了?”
许含章刚从正厅出来,恰巧看到了张参军,便顺口问了句。
“已经请郎中扎了两针,很快就醒了。郎中说这是风寒侵体,气虚心悸,只要好生静养一下就行了。”
张参军如实答道。
“那就好。”
许含章点了点头,然后往石阶下方走去。
“许娘子,你走错了,老夫人的卧房不在那边。”
张参军连忙提醒道。
按他的理解,既然她一出来就急着询问老夫人的情形,想必接下来就该顺理成章的过去送温暖了吧?
怎么她反倒扭头就走,老实不客气的直奔院门的方向去了?
对,一定是搞错方向了。
就是这样。
“此事不急。”
许含章浑不在意的一摆手。
眼下老夫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那晚一会儿去探望,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要先去婶娘那儿一趟。”
凌准则含笑解释道。
“那婆娘不过是被咬了一口,能出什么事?”
张参军闻言,从鼻孔里挤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我怀疑这次的事就是她搞出来的。她一直看老夫人不顺眼,为了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便吵个不休,打鸡骂狗,把老夫人逼得上吊了好几次。还好老夫人福大命大,每次都被下人及时发现,救了回来。可她丝毫不觉内疚,还振振有词的说老夫人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想吓唬人。而老魏就是根软骨头,不晓得扇她几个大耳刮子,教训她一顿,反倒暗搓搓的忍了下来。”
“怎会有这种事?”
许含章诧异道。
她是见惯了内宅阴私的,自然不会如张参军一般憨直,以为老夫人真是被儿媳逼迫的。
如果老夫人真有那么无辜,就不会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玩得如此熟练,且每次还能让下人及时的发现救治,再恰到好处的把消息散播进外人的耳朵里,让外人帮着自个儿一起埋汰儿媳。
这一招很是毒辣,换做是一般的女子,只怕早就战战兢兢地跪下,求老夫人原谅了。
偏生这儿媳是个与众不同的,非但没有跪服在孝道和舆论的重压下,还简单粗暴的拆了婆婆的台,不给任何人含糊其辞的机会。
在许含章看来,这样的行为自然是利落强硬的,值得欣赏。
但放在天底下的男人眼里,便是不孝不悌,恶毒至极。
“像她那种毒妇,哪怕是杀人放火了,都不会让人觉得惊讶。”
果然,张参军做出了如上的点评。
接着他又颇为头疼的说,“可惜我夫人是个憨的,老觉得她是个性情中人,总喜欢和她亲近,怎么劝也不听。”
“哦?”
许含章双眼微眯,“那我更要去瞧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