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关头,才会搬出来。
“这些事,我都是顺势而为。只有一样,是刻意安排的。”
果然,不多时,周伯便露出了一个无比森然的笑容。
“你以为,世间所有的久别,都会等来应有的重逢吗?”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比诡秘的光。
这是什么意思?
虽则心里一惊,但许含章的脸上除了平静,便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若没有我插手,凌家小郎是断然遇不上你的。”
周伯显然是很不满意她的表现,索性不卖关子了,开门见山道。
“在城中下起了第一场雪时,他恰逢休沐,便受邀去了同僚的家中赴宴。”
周伯端起了半杯残茶,慢慢的啜饮着。
“他在席间只喝了几杯,就有些醉了。”
“因为,我在酒里下了尸蛊。”
“出府后,他之所以会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道在牵引着他,让他沿着河堤一直一直的走下去,不知疲惫,恍恍惚惚的走到了你所住的街巷附近。”
“直到遇见你的那一瞬,我才解了他的蛊,他才得以从那种行尸走肉的状态中清醒。”
“但是,他是不会发现我在其中所使的手段的。”
“他只会觉得,这是命中注定,这是老天的安排。”
“而你,也会和他抱有同样的想法。”
周伯无声的大笑着,脸上的皱纹几乎全挤到了一处,将耷拉着的眉眼都要覆盖了,看上去甚是狰狞。
“之后,我依然是顺势而为。”
“我看着你被宝珠引去了窑场,看着他也同你一道去了,看着那个庸俗至极的妇人死去,看着那个自作聪明的天师碎成了肉块。”
“他自以为安排周全,自以为算无遗策。”
“呸!”
“他懂什么?最好的安排,就是不做安排。”
“只要是插手太多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他还没出长安,就被崔家的那位公子盯上了,却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捞到天大的好处了。”
“而我,是和他不同的。只要我不现身,便没有人能发现得了!”
周伯终是笑出了声来,似是张狂,又似是苍凉,“可是,他这样的蠢货却能风风光光的在人前招摇撞骗,备受尊崇!而我只能躲在益州城的商户家中,做一个老实巴交的管事,连地位低下的姬妾都能来欺辱我、踩我一脚!”
“我还得小心翼翼的打磨你的本事,却又不能让你出了岔子!”
“我还要毕恭毕敬的照应着你,生怕短了你的吃穿,缺了你的家用!”
“我还不能让你识破了,否则,就是丧命的下场!”
他的脸孔渐渐变得有些扭曲。
“不过,你很有自知之明!你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扫把星!只要谁碰到了你,就得倒霉!”
“宝珠那丫头要是没被你挑中,那大可以找个普通的新主家,老实本分的做工,断不会又是对着男人发痴,又是差点被狱卒羞辱!”
“而魏府的人要是没遇上你,那现在仍是能勉强维持着明面的和气,断不会家破人亡!”
“要不是你把崔异招来了,那我唯一的孙子就不会被乱箭穿心,凄惨无比的钉死在了树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