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之下,一人一猫坐在一起。
“我可以很轻松地击败你,但实话说,你能爆发出的上限比我要高。”黑猫道,“我很难战胜六生,但你可以。因为螭火和力量都可以被浑厚的真气抵御,但雪夜飞雁和鹑首不行。”
裴液缓缓点头,忽然好奇道:“伱没有经脉树,吸取的玄气只供养身体成长,长身体就是你变强的方式,对吗?”
“嗯。”
“那身体的成长怎么评定进度呢?全凭感觉吗?”
“体重。”
“啊?”裴液直接拎颈把它提溜了起来——半斤多点儿。
“不是这个。”黑猫垂在空中看着他,“是恢复真身后的重量。”
“.你现在还能恢复真身吗?”
“可以啊。”
“啊?!”裴液瞪大了眼睛,他一直以为它暂时回不去那神美的螭身形态了,“还能啊?!”
“嗯。”
“快快!快恢复一下我看看。”
“不,很耗费玄气的。”
“就一次,看一下看一下。”
“.”
黑猫瞥了他一眼,一双琉璃般的碧眸中,瞳孔忽然上下拉伸。
头颅融化般向前生长,身躯的每一处细节都在发生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瑰奇变化。
柔顺的毛发缓缓贴合聚集起来,彼此间的缝隙无声地弥平,似乎成了一种润玉的黑革。同时另一种月牙状的缝隙出现在这片黑革上,渐渐清晰而分明。
沿着这些缝隙,无数的半月形状从黑革上突显了出来。
很快这些黑色月牙的质感从柔革变成了韧玉,坚硬、冷润、光滑起来。
鳞片。
同时身躯在生长,骨骼在变化,俊利的爪已然探了出来。
二三息的时间之内,一只超凡脱俗的生物就在裴液面前蜕变而出,它俊首修髯,身形夭矫,无风自腾。
裴液眼睛明亮地看着它。
无论再看过多少次,裴液都会为这不似人间的奇瑰之美赞叹不已,它是超脱于世、人间唯一的生命形态,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黄尘,只有它是一块明玉。
但是,只有手臂长。
裴液缓缓伸出手托在它身下,黑螭落下盘起,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他。
裴液掂了掂——二十来斤的样子。
“你现在这副状态,力气会变得更大吗?”
“不会,现在猫躯足以发挥全部的力量。”黑螭道,“等真身超过二百斤后就不行了。超出的部分只有化为真身才能发挥力量。”
“二百斤”
裴液忽然想到一个费解的问题:“等一下,刚也没见你吞服什么东西,这副真身,平常就藏在你的身体里吗?”
“是。”
“那是怎么个藏法呢?多出来的这部分骨和肉压缩起来?”
“算是吧。”
“那重量应该没有变化啊?”裴液皱着眉,忽然他沿着这个思路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小猫!你这个压缩可以压缩到多小?你现在装得下二十斤,但等你二百斤、二千斤的时候,你不会变成——”
裴液一展臂:“这么大,这么胖的一只猫吧?”
“.不是这种压缩。”黑螭的形态缓缓褪去,一只小黑团子重新出现在裴液的手掌中,然后它立起来伸展了一下腿脚,“消失的这部分身体处在玄气和血肉相互转化的特殊状态中,它们存在于身体里,但并不具有重量。”
“哦!”裴液似懂非懂,“神奇。”
“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你修行速度怎么样?”
“十天前,我的真身只和这只猫一样重。”
裴液抬头想了一下:“那就是差不多一天长两斤。”
“嗯,本来可以更快些,但是要喂你血。”
“更快是多快?”
“一天四斤吧。”
裴液忽然看着它叹了口气:“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当时不知道你能化回真身,不然就可以见到这么长长儿的你。”裴液两手小小地一比,想象着那副场景,笑着左右拨了拨黑猫的小脸。
黑猫凉凉地看着他。
“没事了。”裴液见好就收,拉起被子躺倒在床,“睡吧。小猫熄灯。”
黑猫踱步过去,一口吞下了油灯上的火焰。
——
第二天醒来,裴液睁眼便感到空气中湿润的凉意。
翻身推开窗牗,阴暗的天空中正飘着丝般的细雨。
裴液深深吸了一口泛凉的空气,打个懒腰,开始洗漱吃食。一切收拾好后,依旧把小猫留在客栈,自己背着剑向武馆走去。
仍是从侧门进入,今日来得早了半个时辰,馆内还颇为寂静,但经过西侧院时,又听到了里面隐约的细密剑声。
裴液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一事,稍微顿了下脚步。
——当夜明姑娘隔墙听自己练剑是不是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于是裴液好奇地驻足而立,凝眉偏头,那剑声传入耳廓,如细雨如急风,听起来就像,就像.像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根本就听不出来任何一点东西。
怎么可能会有人从这种声音里听出人家用的是什么剑法啊——裴液甚至不能确定里面人用的到底是不是剑。
抬步继续前行,来到武场上,一片空旷寂静。
正当他以为自己是最早的一个时,跨过门后,右边传来了沉重而剧烈的喘息。
裴液转头一看,在凉风细雨之中,女子像是一块炙热的铁,白烟从她的身体上蒸腾起来,拉成一条条缥缈的线,至半空缓缓消散。
就像一个人形香炉。
整个武场都空旷着,她却挑了一个最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一轮动作过后,张君雪将两个石锁慢慢放下,肺部鼓出的声音像是一个风箱。
朝着进门的裴液微微点了点头。
“这么早啊。”裴液稍微皱了下眉。
张君雪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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