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厮了。
别说两三个月不见,最好两三百年不见,永远不见。
但是又转念一想,都说他走火入魔,我还真没见过。
听说走火入魔的人,没有当场死球,那就算运气好了。治好了,也就是凡人一个,治疗效果最好,也就是保持修为,只有极其少的天才可以继续修炼。
既然如此,我且去看看那厮的惨状,让她慢慢死心,岂不快哉。
想到这,忙说:“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大家都是同一年上山的,要按凡间的算法,那叫同窗。确实应该去看看。”
“听说他胡乱修炼法术,走火入魔,但既然保住性命,应该问题不大,希望他能就此恢复过来,重登仙途。”
李菲没仔细琢磨他的话,甚至都没看他的脸,听他言辞中充满同门之情,如此祝福,喜不自胜:“说得对,谢你吉言,那我替他多谢你了。”
忙跳下椅子,急急往外跑。
“走吧,去看看。”
“等等,去看他,不得准备点礼物吗?”
徐阿年为了让自己的同情心表现得更淋漓尽致,忙说。
李菲想了想,把地上的蜀锦一收。
“这个人生活很简单,也没什么好送的,到时候问问他就是了。”
“好!”
徐阿年浑身热血沸腾起来。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与李菲去做一件事,心情彻底好了起来。
果然有钱还是有用的。
“矜持一点,不要太兴奋了。”
“在李菲面前,不要表现的太嚣张。”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天池。
面对阔大的天池,遥望远处,正好邓少钧在喂仙鹤。
只见他伸手一扬,食料满天飞,仙鹤扑棱扑棱跟在他后面。
“哇,真好玩。”
李菲看得哈哈大笑。
“真有趣,喂个仙鹤都能喂出花样来。”
徐阿年附和道:“是啊,邓少钧总有点怪想法。”
方钦明知道这两个是门派最年轻的师叔,小心地陪在后面,一听他们都在夸邓少钧,顿时泄气,只好说:“是啊,不过,他改变了喂食方式,以后怕是都要这样喂食了。”
“哦,这样啊?”徐阿年顺嘴说下去,“那就不好了吧?他不管以后的人的死活了吗?”
“你们就不会学点水系法术?”
“师姐,宗门的规矩,不鼓励兼修。修仙讲究心无旁骛,主业都修不过来,像这样贪多嚼不烂,耽误正事。”
李菲噘嘴道:“那以后你们再改回来不就行了吗?”
“就算改过来,也会有几天不适应的。”徐阿年微笑着说。
“……”
李菲没法反驳他,因为他说的确实是宗门里的共识。
方钦明听话识音,知道他两个意见不一样。
“李师叔,徐师叔说的对啊。改变喂食方式,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但他能在这里喂食多少年呢?咱们又不会水系法术,以后就麻烦了。”
“由小极大,不怎么讲规矩,总归是要吃大亏的。规矩无小事,小中可见大。前辈们定下来的规矩,自有其道理。”
他话里有话,和风细雨之中,夹枪带棒,暗暗讽刺邓少钧,你走火入魔,不就是因为不守规矩吗?
金羽宗仁义,即使是走火入魔的弟子,也是弟子,并不允许歧视侮辱,否则,像这种破落户,早该一脚踹下山去。
李菲不想再说,冲远处喊了一声:“喂——”
邓少钧猛地一转头,看到李菲,既惊讶又欣喜,忙回了一声:“诶——”
他带着仙鹤跑起来,仙鹤在他身后,团团飞舞,上下翻飞,非常好看。
连徐阿年都看呆了,这些仙鹤怎么会如此听话?
“这小子,在药伯那里种药,在天池里喂鹤,别人觉得辛苦不堪,他却玩得撒花,看来还真适合干这一行。”
方钦明不失时机送上“哈哈哈”。
“师姐,我没有瞧不起邓兄的意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天下田土那么多,总得有人伺候土地。真不是要贬损小邓,他确实就是个农夫的天赋。”
李菲好似没听到,冲对面大声喊:“真好玩。”
邓少钧此时食料已经撒完了,仙鹤跟着他,也不吃了,发出阵阵鸣叫。
他忽然双手提桶,来了个金鸡独立。
“切,让你嘚瑟。”李菲哈哈大笑起来。
邓少钧本想来个芭蕾舞的动作,脚尖竖起,转体三周,但是,修为毕竟有限,脚尖传来湿湿的感觉,知道不行。
敢以脚尖踩水,估计不会像天鹅,而是落汤鸡,那就不帅了。
忙收了心,快步往岸边走。
他现在提着空桶,能够快步走,已经跟奔跑差不多了。
来到岸边,他放下桶,一看有外人,忙非常郑重地朝他们行礼说:“弟子参见师叔。”
这个大礼让李菲觉得很尴尬,回头看了一眼徐阿年和方钦明几个,后悔让他们跟着。
见邓少钧面色红润,她心中很愉快,就是不大好意思嘘寒问暖,那样太热情了。
“小邓啊,在这里过得如何啊?”徐阿年问道。
听徐阿年如此称呼自己,邓少钧也是一愣。
入山这么多年,因为是同一批来的,大家都不大好意思摆谱,他现在摆起师叔的架子来了。
“回师叔,还行。”他淡淡的回应。
“啊,那就好。”徐阿年一副看望病人的样子。
围着邓少钧转移圈,嘻嘻笑道:“不错,不错,恢复的不错。”
心里想的是,奇怪,走火入魔了,还能这样,回光返照了吗?
邓少钧见李菲眼神里流露出关切,嘴边有一句很想问但又不敢跑出来的问题,轻轻对她说:“不用担心,我好了。”
李菲眼睛突然红了。
“没事就好。”
“哈哈,我真的是好了,你不信?”
“信,我信,你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有事呢!”
……
邓少钧忽然觉得气氛很尴尬。
他们所有人,话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眼神。
这明明是关怀临终病人的语气。
徐阿年几个,那是一副看淡生死的表情,只有李菲,那是深深的忧郁,强忍着难受。
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有人真的关心自己,多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