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泰康那日酒后吐真言,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如今想来,他自己亦有些后悔,现在他听林修然说起“听琴”,目光一冷,怕丑事败露,顿时便起了杀心。
才子风流自可风流,但如今他中了榜眼,儒门正道,正是养名养望,培养一身正气的时候,又如何能让他这般玷污。
自己定要趁着这个机会,痛下杀手,以绝后患,当然,也顺便报了那“夺妻”之仇。
“废话少说,开始吧!”
燕泰康说着,手上的君子剑,已然朝林修然的首级而去,要给他来个脑袋搬家。
林修然手中折扇一抖一开,倒持在自己手中,面对燕泰康突袭而来的长剑,不退也不避,迎难而上。
“峥”
剑尖抵住扇面,纹丝不动。
燕泰康那君子剑是他的座师岳父赐下,为名家所铸,锋利非常,但此刻,却不知为何,面对林修然手中纸做的扇面,犹如遇到了铜墙铁壁一般,他再次奋力刺去,竟是丝毫穿不透。
林修然对着眉头紧蹙的燕泰康一笑,同情地道:“我从不是一个爱杀人的人,但我今天恰恰想杀你,你说你是不是很倒霉?”
“哼,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燕泰康认定了林修然手中的折扇是宁塘林家搜刮来的一柄神兵,刀枪难透,斧钺不穿,决定暂时避其锋芒,于是他抽剑回身,改为攻击林修然的侧面。
“去”
剑出,必取林修然要害。
稷下学宫讲君子六御,讲光明正大,如今,燕泰康杀红了眼,所出的招式,却招招都是杀招,看得人胆颤心惊。
大悲寺的老和尚眼一闭,不忍见世间丑态,“阿弥陀佛”一声,替世人告罪赎罪。
稷下学宫几个持身周正的老学究,脸上也多少有些挂不住倒是燕泰康那个座师岳父,一脸的坦然。他指着场中剑势纵横的燕泰康,对自己的那帮学生道:“这便是我常与你们说的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泰康做得很好,你们该学学他。”学生唯唯诺诺,不敢反驳,谨遵教诲。
“去”
燕泰康杀招又现。
作为新科榜眼,一身“正气”,修为自然不低,况且,荣登新科,使得他有了武朝气运的加持,这几月来厚积薄发、突飞猛进,他已然隐隐与四大门派的首徒实力一般无二。
在他看来,自己这数次进攻不利,都不过是吃了那把“神兵”折扇的亏。
如今,燕泰康成功地避过了林修然的折扇,君子剑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势,直朝林修然的心窝而去。
他要给他的心窝,扎个透心凉,扎个通通透透。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视线又再一次相对。
燕泰康目露凶光,如一尊杀神,林修然却不知为何,竟不知死活地继续笑容满面,脸上,也还挂着一如既往的同情可怜之色。
“是不是,觉得自己要得手了?”
“不不不,你高兴得太早了。”
满脸笑意的林修然终于不再猫耍耗子似的与燕泰康纠缠,目光忽地一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不紧不慢、轻轻松松地向前一夹,便将他必杀的君子剑的剑尖抓住。
燕泰康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瞳孔蓦地收缩。
他知不妙,想要抽身后退。
但林修然却是不再给他半分机会,手间轻轻发力,双指一拧,那把锋利无比的君子剑便立时化成了无数道碎片。
君子剑毁,燕泰康人也要亡。
在燕泰康慌乱之际,林修然手中折扇也锋芒毕露,那原本不过是纸面的扇面,如今不知为何闪着刺眼的金属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林修然也开始对燕泰康痛下杀手。
“竖子尔敢?”
燕泰康的座师岳父怒目圆瞪,几乎就要抽剑上场。
“然儿,住手!”
林威远也不想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急忙喊停。
但林修然打定主意的事,旁人又如何劝得住。
“唰”
“噗呲”
一道凌厉的风势刮过,燕泰康这个新科榜眼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七孔流血,面目狰狞,暴死于金鳞山天梯之下。
天下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
他林修然却独独不愿给燕泰康一份成仙的机缘。
他讨厌他,所以他不配!
这天道,也终将变成他手里的一道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