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侍妾,故此才急着追索。”
他又解释了两句,命人把红蕊带到树林里拷打,问出口供。
这时公主銮驾正好过来,杜牧、令狐滈上前见礼。
这位公主的称号是万寿,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头绾高髻,鬒发如云,带满珠翠,云髻上别着五根步摇,正中插着一朵大红牡丹,显得分外娇艳。
令狐滈暗暗咽了口吐沫,这要是自己的老婆,早就供在手心上,哪里会像郑颢那样还要拿捏一番?
“参见公主。”
万寿公主摆摆手说:“原来是杜外郎和令狐弟弟,二位免礼。
她又问令狐滈:“你大兄何在?”
令狐滈已经二十多岁,被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叫弟弟也只能点头应着,他是家中老大,公主说的大兄指的就是郑颢。
“本来是一起出来,刚才为了追逃奴就走散了。”
“你二兄可是病了?前几日还好好的!”
令狐滈知道公主起了疑心,便说道:“公主跟大兄是开府别居,郑府中的一些事情难免会有延误,二兄这几日一直不太好,只是怕亲友担心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们对话的地方就在一座戏台下,这是台上正在演戏,曲目是唐代三大歌舞戏之一的《拨头》。
这是从西域传入中原的民间歌舞戏,讲的是一个西域人被老虎吃掉,他儿子到山上去寻找父亲尸体,并捕杀猛虎的故事。
此时树林那边传出惨叫声,两名随从跑了过来,向令狐滈禀报说红蕊招了。
令狐滈本来在公主追问郑颢行踪时就想脱身,这时正好借机告辞,带着随从匆匆进入树林。
万寿公主有些犹豫,她很很想看戏,但小叔子生病不回去又说不过去,踌躇之间看到杜牧,就随口问道:“杜外郎,小郎病了,我该怎么办?”
杜牧刚才看到郑颢和令狐滈两个鬼鬼祟祟,就猜到其中有猫腻,冷笑一声说道:“恐怕驸马就在左近,看到公主在此,所以他弟弟才会生病吧。”
公主一下子没听懂,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有些生气说:“我不回去了!今天就在这里看戏!”
杜牧见这个架势,知道火点着了,自己如果再待在旁边,可能引火烧身,就推说妻子刚才伤了脚腕已经回府,他要回去照顾,便起身告辞。
公主看着杜牧远去,这号称薄幸名的人都会疼爱妻子,而她的丈夫却施诡计诓骗自己,想着想着委屈地落下眼泪,顺带着连刚才帮郑颢说话的令狐滈也恨上了。
令狐滈进入树林,这里本来人来人往,因金吾卫要拷问犯人,已经封闭了道路,所以跟外面的喧闹截然不同,显得有点幽静。
又走了几十步却没有一个人影,令狐滈心中疑惑,回头问道:“人都去哪了?”
他转过头来,却发现护卫少了一个。
只有一人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
“你……你是谁?”令狐滈反应过来,刚才走的匆忙没有注意,这人绝对不是自己的随从!
对方步步逼近,令狐滈吃了一惊转身就跑,跌跌撞撞冲入草丛中,被拌了个跟头。
他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爬起来一看,草丛里横七竖八躺着很多人,正是自己的护卫们!
接着他后脑剧痛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杜牧往寺外走去,突然发现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子,看身影像是刘燕娘的婢女,就走了过去。
“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有个蒙面人把所有看守都打晕,放我出来。”
杜牧点点头,对杜元宗说:“你护送她离开,我再回去看看情况如何。”
他见杜元宗不肯走,知道是不放心自己,于是摇头笑道:“好,我们一起走,顺便看看左奎那边怎么样了,如果卖完花就让他送人,你还是跟着我。”
杜元宗这才点头,三人一同离去。
万寿公主赌气不走,从人在戏台前铺好席子,公主坐在中间,一边吃着寺院送来的零食茶点一边看戏。
台上演的《拔头》也叫《钵头》,伶人扮演上山寻父的孝子,身穿素色衣服,披头散发面带哭相,已经演完大半,就要与猛虎相遇。
这出戏本来是一出悲剧,但自中唐以后渐渐演变成为滑稽戏,其中最有名的表演者就是前朝名伶容儿。
写《孟才人叹》的张祜还有一首《容儿钵头》,说得就是这位教坊大家容儿:“争走金车叱鞅牛,笑声唯是说千秋。两边角子羊门里,犹学容儿弄钵头。”
万寿公主渐渐被台上的表演吸引,她其实自己都能演这出戏,所以比划的手势跟戏台上伶人一模一样。
伶人下台,猛虎上场。
台下的人顿时哗然,上来的人头顶虎皮,脸却露出来,正是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令狐公子!
令狐滈在林子里被胖揍一顿,一瘸一拐。
他已经被揍怕了,那个魔头就在旁边盯着,只得尽力表演。
这出戏长安大部分人都会演,但他上台还是第一次,这种情况下难免荒腔走板,引起台下阵阵哄笑。
接着替父报仇的主角上场,台下的观众立刻发现已经换人,新上来的伶人身材魁梧,明显要比原来的高上半头。
本来双方要尽力表演,做出打斗的姿态。
但那个新伶人竟然真的拿了一根棍棒,在台上开始暴打令狐滈!
观众刚才都看到这位令狐公子如何跋扈,此刻随着他的挨打发出阵阵叫好声。
万寿公主也看着过瘾,感觉就像她自己拿棍子揍令狐滈一般!
金吾卫看到不对想上去干涉,公主命侍卫将他们拦住。
台上令狐滈哭爹喊娘,林子里郑颢面色铁青,狠狠一跺脚转身离去。
他以为是公主发现了自己的诡计,让人暴打妹夫,路上越想越气,也不回驸马府,直接去找弟弟。
不久宫内宦官就将郑顗病危的消息报告皇帝。
皇帝正在紫宸殿的后殿休息看书。
大明宫的三大殿前面两殿都是只有一重,可以开朝会,只有这最北面的紫宸殿分为前后两重,后面是可供日常休息的地方。
皇帝听了问道:“是驸马报上来的?”
内侍点头:“是的,大家。”
唐朝内廷称皇帝为大家,就像宋代称为官家一样。
皇帝嗯了一声,说:“太医看过了吗?”
“看过了,说是风痹之症。”
这个病皇帝很清楚,他们李家有好几位皇帝都死在这上面。
“小小年纪怎么就会得风痹?”
皇帝见内侍不知如何回答,笑道:“去把太医叫来!”
不一会太医进来,皇帝问道:“二十几岁的人会得风痹?朕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太医跪倒,眼光闪烁,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哼了一声,说道:“你可是想帮人隐瞒?”
太医叩头说道:“是驸马让这么说的,小臣也没有办法……”
“这么说是装病?”
太医点头。
皇帝挥手让他出去,问身边内侍:“你们可知驸马为何如此?”
“听说是公主去慈恩寺看戏。”
“那也不至于吧……”皇帝有些疑惑。
“……戏台上演的是《钵头》,那只被打的猛虎是令狐中书的儿子令狐滈,据说是真打,被打得很惨。”
皇帝明白了,令狐滈是郑颢的妹夫,这是家庭矛盾?
今日是休沐,皇帝本来打算下午出去打猎,不想被女儿女婿的矛盾坏了兴致。
“让公主速速进宫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