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就被院内忙碌的太监宫女吵醒,朱厚聪揉捏着朦胧睡眼,站在屋檐下静静地旁观。每逢岁末除夕,民间家家户户都要张贴桃符以迎春送冬,而朱厚聪此时所处的大内深宫,同样不能免俗。
看着毓庆宫大大小小的门户前,弯腰忙碌的太监宫女,朱厚聪想到了太和山谷中曾有过的类似场景。其实在吕岩拜师上山之前,因为师父李重阳是个懒散的性子,以至于自幼困居深山的朱厚聪,竟然根本都不知道有除夕守岁贴桃符的这类说法。
直到吕岩上山之后的第一个岁末,有了主动张罗着过节的吕雉姐弟,朱厚聪才知道,原来在冬去春来之际,还有这么一场盛大的节日。
眼看着一对对喜庆的春联陆续贴上门框,朱厚聪心中盘桓多日的阴影都仿佛随之一清。只是这由宫中管事统一派发的对联内容,尽是些“一统江山际太平”之类的空洞格式,朱厚聪心中不喜。
眉头一挑,朱厚聪吩咐毓庆宫的值守宫女取来笔墨。就像过去那些年一样熟练地摊开朱红色生宣,朱厚聪提笔欲挥,却顿立半空迟迟不能落笔。
朱厚聪本想学着前些年的惯例,随手写一幅迎春楹对。可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的情非得已与无可奈何,朱厚聪的心,也早已回不到当初的纯净无暇。
胸间涌荡的凄风苦浪愈演愈烈,朱厚聪忍不住鼻头一酸,随后刻意地仰起头抬目远眺,不愿意让人看到他脸上异样的神情。
岁末寒风搅动着淡淡的晨雾清霜,宫墙内外的林园山水,俱是一片荒凉。眼角温热,朱厚聪闪烁不定的双眼在不经意间,扫到了墙头显露的树梢枯枝上,隐隐抽出的一抹绿色。
轻轻叹了口气,朱厚聪蘸墨下笔,原本因着除夕佳节升起的一丝欣喜雀跃已荡然无存。手腕转动间,朱厚聪心中的五味陈杂随之跃于纸上,两行看似平淡的端正楷书,只有一味落寞。
月落星沉,明朝山水还如是。冬去春来,门前枯木又开花。
“挂起来吧。”随意招了招手,招过一旁等待的內侍宫女,朱厚聪指向身前空荡荡的正殿门柱。
“王爷,还没有横批呢。”许是看到了朱厚聪脸上的不悦,躬腰凑到身前的太监小意说道。
原本就有些烦闷的朱厚聪暴躁挥手,语气颇为不善:“先挂起来再说!”说完掉头就走,匆忙入殿。
来到侧室卧房,放轻脚步的朱厚聪坐到床前,静静看着此刻还在熟睡的白衣女子,他觉得似乎只有在吕雉身边,才能为自己纷乱的心境,寻找到片刻安宁
。
鸡鸣破晓,直至日上三竿,朱厚聪就一直这么静静地守在吕雉床前。感到久坐的双腿一阵木麻,朱厚聪才从沉浸的思绪中渐渐回神。肚中饥鸣的他刚要叫醒吕雉,就听到外室传来通报:“有人求见。”
无奈起身,朱厚聪走出侧室,只见正厅悬挂的一幅泼墨山水,苍雪劲松图跟前,有位后背微驼的红袍宦官正在细细打量。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红袍宦官转身回头,脸上沟壑密布,年岁垂垂老矣。看到朱厚聪脸上露出的疑惑神情,老人眯眼微笑,踏着颤巍巍的步子走到跟前,张嘴便是一口令人自生亲近的慈祥嗓音,轻声说道:“咱家李正英,奉皇上口命,特来毓庆宫当值...”
短短几句交代清楚来意,老人左右摇头看了看四周,故意摆出一副可乐的小心模样,悄悄对朱厚聪说道:“其实是昨日陈总管来的时候,注意到王爷您身边还缺个管事的人,这才特意把老奴给派了过来。”
朱厚聪闻言彻底放心,扶住老人枯守的胳膊诚恳说道:“那以后就麻烦你老人家多费费心了。”
“使不得,可使不得。”李正英连连摆手,微驼的腰背越发下低,恭敬回道:“这本来就是老奴分内之事。”
主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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