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税,同样也是在这个时候,辽国也会派人来向大宋索要当年的岁币,按照当年的澶渊之盟的约定,大宋每年要向辽国缴纳岁币三十万,但是在仁宗时,辽国再一次以武力威胁,将岁币提高到五十万钱,其中绢三十万,银二十万,一般都是由辽国使节在东京清点后押送到雄州交割,而萧德让和张仁先的这支使团就是来索要和清点岁币的。
自雍熙北伐惨败后,宋朝对辽朝就一直心存畏惧,再加上每年又要向辽国缴纳岁币,更让辽国对大宋有一种天然的心理优势,所以辽国的使团进入大宋后,向来都是嚣张无比,萧德让与张仁先两个年轻人带领的使团也同样如此,一路上不知践踏了多少良田,更打伤了不少大宋的百姓,而且大宋的官府对他们也不敢管,更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只是让萧德让和张仁先没有想到的是,前来迎接他们的竟然是杨无敌之孙、杨延昭之子的老将杨文广,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杨老将军竟然召集了被他们打伤的农户来到驿站索赔,这让萧德让等人也都有些手足无措,特别是想到当年杨无敌与杨延昭的威名,再加上杨文广征战一生立下的赫赫战功,更让萧德让有些畏惧。
不过正所谓年轻气盛,萧德让虽然畏惧杨文广祖孙三代的威名,但却不肯就这么轻易的低头,于是他借口说自己这些契丹人尚武,想要让他们认错,就必须在武力上压过他们,否则他们是绝对不会赔偿的。
面对萧德让等人的借口,杨文广也是勃然大怒,当下亲自下场,让萧德让派出契丹武士与他对打,结果被他一连胜了三场,而且三个契丹武士都是没出三招就被杨老将军一枪拍出场外,赢的轻松之极。最后萧德让还是不服气,把两个最强悍的契丹武士一起派上场,可惜局面依然是一面倒,只不过是比之前的契丹武士多支撑了一会罢了,这下萧德让终于认输,让副使张仁先代自己道歉。
相比萧德让的嚣张与顽固,张仁先这个副使却显得十分随和,道过歉后立刻让手下的书吏将那些庄户们的损失记下来,然后依照市价做出赔偿,没有丝毫的拖欠。杨文广老将军看到这里,不禁对这个辽国副使也有些好感。
不过也就在这时,只见张仁先忽然走到杨文广的面前,微笑着开口道:“早就听闻杨氏一门忠勇无双,杨无敌与杨六郎之名更是威震我大辽,没想到杨老将军之勇竟然也不输先人,实在让在下佩服!”
“张副使客气了,老夫不过是匹夫之勇,更无法与祖父相比,实在当不起张副使的夸赞!”杨文广也是笑着谦虚道,不过他们杨家一门三代都有大将之材,这在大宋的将门之中也十分少见,因此杨文广对此也颇有些自傲。
张仁先看着杨文广表面谦虚,但实则有些骄傲的表情,嘴角忽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道:“杨家一门勇武无双,到杨老将军已经三代了,若是能够在第四代中再出一位大将之才,日后必定会是一段将门佳话!”
杨文广听到张仁先的话立刻双目一凝,抬头认真的打量了对方一眼,虽然张仁先的话看似恭维,但对于知道内情的人,却是暗含讽刺,看来这位张副使也并不像他表现上那么随和。
“不劳张副使挂心,我杨氏虽然略有薄名,但是对于人才济济的大宋来说,却根本不算什么,少了我们杨家,日后自然有其它的大将为我大宋守土开疆!”杨文广这时也是针锋相对的道。
大宋的将门一直受到文官的打压,甚至已经形成“为将不过三代”的不成文规矩,也就是说,无论某一个将门家族再怎么优秀,最多也只能三代为将,到了第四代时,就算是这个家族中出现再怎么优秀的将才,也会被文官们打压,根本没机会领兵打仗,这也是将门衰落的一个重要原因。
杨文广已经是杨家的第三代将领了,他的儿子们已经开始受到文官集团的打压,比如他最小的儿子杨怀玉,就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好苗子,可惜受到文官们的刻意打压,现在只能在宫里担任一个小小的禁军护卫,虽然也算是武职,但一辈子都别想上战场,而将门不上战场,恐怕不出两代,就会变成普通的贵族,比如曹、高两家,虽然名为将门之首,家族中也有不少人担任武职,但若真让他们上了战场,恐怕只会延误军机。
张仁先虽然是辽人,但却十分了解大宋的事,也知道将门受文官打压的事,所以才会出言讽刺,现在听到杨文广还在嘴硬,当下淡然一笑道:“杨老将军对大宋还真有信心,本副使对大宋向往以久,借着这个机会,也想多看一看大宋的风物,希望大宋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张仁先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的这次大宋之行的确没有让他失望,因为他招惹了一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当然这仅仅是对他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