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发生的骚动很快惊扰了屋内谈笑风声的客人们。
众人面面相觑, 视线统一落在不远处的玻璃门上,但都伫立在原地不知道是否该去查看。
说到底他们毕竟是客人, 未经主人允许擅自走动可是很失礼的事情, 尤其这里还是比较危险的黑色组织。
不过很快,太宰治就迅速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递给所有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 随即快步推开玻璃门往阳台走去。
坐在地上苦笑着揉捏着腰部的森鸥外以及站在他身侧用手掌遮挡着脸颊脸色有些难看的叶廉轻易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太宰治迷茫的眨了下眼睛,目光仅如蜻蜓点水般跳过了组织的首领, 反而急切的来到叶廉的身边,细心的打量着他的脸色:“叶先生,你怎么了?”
这显然偏心到了一定程度, 森鸥外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崽, 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太宰, 这个场景明显是我出现了问题吧,你的叶先生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果然只发现叶廉仅脸色不太好却并没有受伤, 太宰治这才露出了关切的假笑, 看向森鸥外:“那真是太糟糕了森先生,需要为你叫救护车吗?”
“我觉得你还是扶我起来更具有说服力。”虽然嘴上这么说, 森鸥外却只依靠着个人的力量站了起来, 他动作优雅的拍了拍身后的灰尘, 又恢复成那个精明能干的黑手党头子了。
“好了,想必屋内的客人们都受惊了,是时候需要我出场了。”森鸥外最后看了眼扶着额头的叶廉,唇角倏地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另外给你的叶先生喝点醒酒茶,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闻着酒味就能醉的人,倒是有不错的收获。”
太宰治这才明白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比起讽刺森鸥外竟然被叶廉给揍了,太宰治更担心醉酒状态的叶廉。
他连忙让属下去准备醒酒茶,自己则担忧的陪在叶廉的身边细心观察叶廉的神色,叶廉似乎有些头痛,一直在揉捏着额角紧闭双眼,耳尖红的几乎在滴血,好在几杯醒酒茶下肚后,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你感觉怎么样,叶先生?”太宰治寸步不离,微微搀扶着叶廉的臂膀问道:“需要去休息吗?”
“……暂时不用,我好多了。”叶廉总算沉着声线回复道,朝他露出了小幅度的笑容。
屋内的酒精味逐渐浓起来后,他的心中就无端升起了几分烦躁感,即使到阳台吹风这种心情也没有好转。
当看见一身酒气的森鸥外后,他的记忆便稍稍有些模糊,不过自己说了很多冒犯的话这件事还是有些印象,更可况最后那个过肩摔令他的心情舒爽了许多,就算想忘都无法忘记。
面对其他人,叶廉总是在收敛自己的情绪,他不会放纵自己露出抱怨愤怒咆哮等负面情绪,但一旦这种情绪到达临界点而爆发出来,就很容易发生可怕的后果。
还好这次的酒精吸入不算多,醒酒茶也来的及时,他没有酿出更大的过错。
此刻的叶廉几乎已经完全清醒,他感激的朝太宰治笑了笑,随后轻揉了揉对方的头顶:“谢谢你照顾我,我没事了,你还有要事要忙吧,不需要在这里陪我。”
闻言,太宰治再次打量着他的脸色,果然发现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要让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将担心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因此无论太宰治此刻多么在乎叶廉的身体,他也只是沉默的抿了抿唇瓣,挑了个不轻不重的理由。
“森先生留给我的课题也太麻烦了吧,为什么我要跟那些大叔一起交谈啊,还不如让我去跟漂亮的小姐姐聊天呢。”他用抱怨的口吻说着,最后才步入了正题:“所以能够在这里喘一口气简直得救了呢,我不想这么快就进屋。”
很好,找的理由很有说服力,因为听了他的抱怨的叶廉便没在提出来让他离开。
只是托着下颔陷入了沉思:“太宰想要跟女性聊天吗?……确实,这种训练还没有做过呢。”
“……哈?”太宰治眼皮一跳,天知道他这句话的重点并不是在这里。
但是覆水难收,看着越加思考着仿佛在考虑该怎么满足他愿望的叶廉,太宰治只能坚硬着身体,绞尽脑汁的挽回道:“其实……我也没有太在意啦,刚才那个只是顺势就抱怨了下而已。”
“话虽然这么说,但你说的确实很合理。”叶廉朝他笑了笑:“那我们在这里讨论下该怎么进行与女性聊天的训练吧,你想参加一些舞会?还是说想去自家的赌场?我记得那里有很多上流的小姐……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正当叶廉认真的提出一系列想法的时候,已经觉得头都大了的太宰治冷汗直流,瞬间挺直了身板抬高语气道:“啊!森先生还交代给我一个任务,我竟然忘了,不好意思叶先生,我现在要立即离开了,再见!”
话才说到一半,人已经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玻璃门前,尴尬的回头朝叶廉挥了挥手,随后就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似的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叶廉只好暂时打掉了这个想法,他安静的透过玻璃观察着屋内的场面,众人都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与森鸥外的骚动,依旧在把酒谈欢中。
处于人群中心的森鸥外则混的如鱼得水,那亲切优雅的笑容就像是刻在脸上一样,一刻都没有卸下过。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森鸥外忽然没有征兆的一转头,正好对上叶廉的眼眸,这次不及防的对视令叶廉微微一怔,尔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森鸥外推脱了所有人的邀请,渐渐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看来醉鬼已经清醒了?”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森鸥外的调侃。
只是此刻森鸥外的笑容不在那么刻板,反而是一抹真心实意的愉悦:“身体怎么样?”
想到刚才的乌龙,叶廉并没有觉得愧疚,毕竟那些都是他的心里话,他确实想揍森鸥外很长时间了。
不过对于扰乱会场,降低黑手党内部形象这件事,身为干部的他还是有责任负责的。
“还好。”叶廉自然的朝森鸥外脱帽行了个礼:“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其他的客人没有受惊吧?”
“已经被我很好的糊弄过去了哟。”森鸥外摆了下手,倏地笑了下:“不过要是让他们知道闻风丧胆的叶先生竟然醉酒后竟会做出那么多不符合性格的举动,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所以我才讨厌敬酒。”叶廉将帽子重新戴上去,碧色的眼底闪过一丝谴责:“如果你今天不放任何酒精饮品的话,就不会出现这一幕了。”
“……啊嘞。”森鸥外的笑容僵硬了:“所以说这都怪我喽。”
叶廉递给他一个无需多问的眼神,“嘛,不过我也造成了麻烦,就算是平手吧。”
森鸥外:“……那我无缘无故被你摔一下?”
叶廉微笑:“那是你自己蠢,被这么近身的使用格斗术还不抵抗,你的体术是喂狗了吗?”
森鸥外:“……”
良久,他才艰难的问道:“那个……叶先生。难到说你的醉酒状态还没有醒吗?”
“这个位置确实能够一直闻道酒味。”大脑又开始呈现出晕眩状态,叶廉蹙着眉厌恶的凝视着周围:“我可以先撤退了吗,看来这里并不适合我。”
“我也这么觉得。”森鸥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嘛,今天辛苦你了,还让我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东西,你可以先早退哦叶先生,这是首领给你的福利。”
“不过……”他偏头将视线穿过玻璃看向正在与客人亲切交谈的太宰治,眸光闪了闪,愉悦的笑了起来:“太宰治还不能放他离开哦,有这么省心的部下,实在是帮了我大忙了。”
就算他不说,叶廉也不会带着太宰治一起走,现在正是锻炼太宰治难得的机会。
但叶廉还是提醒道:“他刚才还在跟我抱怨说你的任务太繁重了,希望你能适可而止。”
“哦呀,他抱怨任务太繁重了吗?”森鸥外倒显得有些惊讶,自从太宰治开始奋发向上后,就再也没有逃避过任务,冷不丁听到叶廉的告诫,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他转念一想,大致就明白了太宰治为何会这么说,森鸥外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忽然一手搭到叶廉的肩膀上,将他簇拥着推向玻璃门处:“好了好了,你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我可不想再看见一个酒鬼耍酒疯。”
叶廉不满的扭头瞪向他:“哈?我什么时候耍酒疯了!”
他的话音刚落,屋内就猛地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叶廉和森鸥外都下意识的将目光集中在屋内,惊讶的搜索着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群侍者都待在中心处,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绕着什么人,还是其中几个侍者往旁边侧了侧身体,才让叶廉看清被包围其中个子较矮的中原中也。
此刻的中原中也双颊坨红,眼神迷离,嘴中大声的念叨着什么,叶廉和森鸥外连忙拉开了门,距离事件中心近了些,这才听到他的声音。
“我没醉!把酒拿来!!我还能……喝、喝!”
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两句话,再加上他的脚边还有着碎了一地的酒杯碎片,足以见得他现在有多么神志不清。
周边的侍者都在劝说他保持安静不要在喝酒了,他却充耳不闻,湛蓝色的眼眸逐渐布满了怒火,周身也若有若无的覆盖上红色的薄膜。
“……啊。”看见这一幕,森鸥外极为头疼的叹息了:“好了,这下真是祸从口出,又来了一个醉鬼,而且比你醉的还严重。”
多亏中原中也这么一闹腾,叶廉的醉酒反而清醒了不少,他看着客人们那震惊无措的脸和太宰治努力安抚着他们的笑容,朝森鸥外一颔首:“我把中也也带下去,剩下的由你和太宰负责。”
森鸥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于是叶廉走上前去,以冷然的气势挥退了四周的侍者,站到神志不清的中原中也面前,并强制性的拉起了他的手掌。
中原中也本来因为耳边这些如同苍蝇似的劝告声弄得心情不佳,重力的异能力几乎将平稳桌面震得不住的抖动,然而等到一抬头对上的是叶廉那张熟悉的脸,他微微一怔,脸上的烦躁瞬间一扫而空,只是呆滞的看着叶廉没有说话。
“不要使用异能力。”叶廉快速的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了下,感受到那升温的脸颊后,更加严肃的拉紧他的手掌:“跟我走。”
“啊!叶先生。”一个忧心忡忡的侍者忍不住提议道:“现在以中原先生的状态不会听您的话,属下建议多带几个人扶着他走比较好。”
“不用。”叶廉却很坚决的拒绝了他的提案,他半弯下腰平视着那双天蓝色的眼眸,认真的问道:“你会跟我走吧,中也?”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个刚才还不听一切劝阻任意妄为的中原中也缓缓的眨了下眼睛,随后却是坚定的点了下头:“……嗯。”
当叶廉拉着他离去的时候,他就像只温顺的小绵羊般乖巧的跟在后面,时不时打声可爱的饱嗝。
等到两人逐渐消失身影后,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神的侍者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表达了对叶廉的敬佩。
“不愧是叶先生,竟然能让那个中原中也这么听话!”
“是啊,这就是干部的能力吗,实在是太强大了!”
他们正聚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着,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温柔的语调:
“把现场清扫一下,然后将酒窖里放在最里面的一瓶酒拿出来招待客人。”
太宰治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解释道:“这是森先生的命令哦,不要让他耽搁太久比较好。”
一听说这是首领命令,众侍者顿时脸色苍白的行动了起来,谁也没看到太宰治沉默着看着大门的那个眼神,宛如陷入泥潭中似的,幽深漆黑,又从眼眸深处迸发出一道猩红的光芒。
因为隔着一栋大楼,叶廉没办法将醉酒的中原中也运送到自己的居所,他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摸索到了中原中也的单间,利用干部的特权打开了门。
他将中原中也安置在床上坐好,让随行的部下去取一些醒酒茶,自己则忍耐着浓重的酒精味除去了中原中也的帽子手套以及外套。
碍事的长外套不在,白皙脖颈上那戴着的一圈漆黑的项圈就显得更加明显,叶廉的动作微微一顿,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唇角。
这么久了还戴在身上,看来是相当喜欢这个项圈啊。
他忍不住伸出手摩挲着那皮质的材质,然而刚摩挲了两下,手臂就猛地被眼前的人抱住了。
叶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中原中也正死死的抱着他的手臂,红彤彤的脸颊不时如同小动物般在上面蹭着,眸中水光闪烁湿润的如同海洋的宝石。
“……叶先生,你听我说啊。”
然后,更加不符合其形象的事情发生了。
中原中也露出了小狗似的可怜兮兮的表情,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太宰那个混蛋……那个混蛋又开始欺负我,嗝!不想理会他、他也……他也每天都来讽刺我,太讨厌了!讨厌!”
叶廉:“……”
尽管中原中也表现出这跌掉下巴的一幕让叶廉足够惊讶,但是叶廉却根本无法抗拒这孩子的示弱。
应该说平常状态都很高傲的中原中也能有这种反差,正好戳中了他的软肋!
叶廉的声线无意识的放的轻柔,温柔的抚摸着中原中也的脑后发丝,眼底浮现出一片柔和:“嗯,我替他向你道歉,不要伤心,回头我替你教训他。”
中原中也只是默默搂紧了他的手臂,没有说话,正当叶廉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从中原中也的喉咙里却忽然发出一道诡异的笑声:“哼哼哼呵呵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笑容也越来越兴奋,最终猛地抬起头,满脸杀气的手舞足蹈起来:“下次绝对要杀了你,混蛋太宰!哈哈哈哈!”
“竟然嘲笑我!你给我等着!!还有……上次的任务,你竟然敢抢跑!……唔哈哈哈哈别以为你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去死吧太宰!!”
看着那张兴奋中带着无尽杀意的脸,叶廉沉默了:“……”
你还我刚才那个可怜兮兮的中也,我想他。
……
喝醉酒了的中原中也比平时更喜欢折腾。
就仿佛刚才抱着叶廉手臂撒娇的少年只是昙花一现似的,很快,中原中也便手舞足蹈的挥着拳头,嘴里骂骂咧咧的开始抱怨着,大多数都是关于太宰如何讽刺他的话题。
看来在叶廉不知情的地方,太宰治也没有放弃对中原中也的骚扰,光听那从牙缝中恶狠狠挤出的台词,就足以感受到中原中也对太宰的怨念。
醒酒茶一时半会没有取来,叶廉只好无奈的充当他的聆听者,时不时哄孩子似的应上几声,安抚着他的情绪。
还好,不久,大门便传来敲门的声音。
“失礼了,叶先生,您要的醒酒茶。”
叶廉本想叫他进来,然而刚张开口就意识到现在这个状态的中原中也不太适合见人,他只好重新抿紧了唇,打算起身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下一秒,他的衣角就被人拽住,醉醺醺的中原中也仰着头,双目迷离的凝视着他的脸,颇为固执的抓紧了他的衣服:“你、你不能走、嗝!别走!”
陡然软下来的声线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狗,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充满了渴望:“别去、太宰那个混蛋……那里,你就知道跟他在一起,讨、讨厌。”
说道最后,少年像是感到痛苦似的拧紧了眉心,眉宇间也浮现出烦躁和忧愁,他用力的抓着叶廉的衣角,直至把平整的布料揉皱,尔后缓缓的垂下了头。
这脆弱的模样对于叶廉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暴击,叶廉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顶,用最温和的语气回答道:“放心,我不走,我只是去取点水过来,不会离开这间屋子的。”
被压扁的碎发令中原中也下意识眯起双眼,晃动两下头颅,他湛蓝色的眼眸宛如宝石,闪闪发光的再次看向叶廉:“真、真的……真的不走?”
“嗯,我向你保证。”叶廉回给他灿烂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