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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钦瑜脸色变了一下。

    不再是一开始全然的愤怒不爽，还有几分犹疑和意外，神情也恍惚了一瞬。

    像是想到了什么。

    或许是心虚。

    穆倾寒本不该那么在意这种细微的地方，但是直觉让她选择叫住了管钦瑜。

    两人在餐厅的一角坐了下来，这边距离医务室不远，有什么情况也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

    穆倾寒开口便问道：“当初你为什么非要说我是推了洛夕萤？”

    管钦瑜的表情凝固了，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样的大招。

    要说她面对穆倾寒最心虚的部分，无异于对方翻旧账了。

    半年以前，她面对穆倾寒的时候，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嚣张程度未必比刚刚那位可怜的女三号小姐低多少。

    那时候她又怎么料到她还有在穆倾寒面前低头的一天呢。

    ——这个低头主要是心虚。

    “这不是、不是我、我脑子进水了吗。”管钦瑜结结巴巴地找理由，“穆大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这种没脑子的人计较，我、我现在已经金盆洗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同样的事了……”

    穆倾寒按了按眉心，打断了管钦瑜的废话：“洛夕萤指使你的？”

    管钦瑜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她张大了嘴呆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连连摆手。

    “不、不不是！不关夕萤的事，都是我当时看你不顺眼，这不是人太无聊了就想找存在感吗，绝对不是夕萤的错！你千万不要误会！她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针对你呢！”

    管钦瑜拼命想要撇清洛夕萤和那件事的关系，滑稽又让人有些感慨。

    穆倾寒有些忍俊不禁，正想再戏弄一番，她又听到了管钦瑜的最后一句话。

    那句话一入耳，她便顿住，像是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

    “……是啊。”穆倾寒慢慢接上了话，指尖绕着发尾，目光落在桌角上，喃喃自语道，“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还要针对我呢？”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合常理。

    甚至比洛夕萤后来反复的态度还不合理。

    管钦瑜愣了一下，悬在半空的手好一会儿才慢慢收了回去。

    她好像有点明白穆倾寒的意思了。

    穆倾寒并不是准备来跟她算旧账的，而是来对峙那些“不合常理”的部分。

    这也是管钦瑜曾经为之困惑的部分。

    但是她的脑子一向不太装得下这些东西。

    只要确定她跟着的那个人仍然是洛夕萤，其他微妙变化的真相如何，她也不会特别去深究。

    “她一开始并没有太注意你。”管钦瑜想了想，慢慢说道，“就是听到你的名字之后，她好像有点吃惊，也有点意外，还跟我要了演员名单，看了好几遍你的名字。”

    “她那时候就认识我。”穆倾寒用肯定的语气判断道。

    “反正我跟着她之后就没听她说过你的名字。”管钦瑜说道，“而且她好像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或许可能是以前见过你吧，她看了好久才认出来。”

    “那她一开始为什么那么讨厌我？”穆倾寒接着问道。

    讨厌到要抢她的角色、陷害她故意推她下水。

    做到这种程度的针对，若真是不谙世事毫无经验的新人，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再说得严重一点，被洛夕萤这位圈内“大小姐”如此针对，新人说不准就摔死在开头了。

    这样刻意的针对，若说毫无缘由，穆倾寒也是不相信的。

    管钦瑜无意识地摇了摇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她不太清楚洛夕萤前后态度转化的原因，但是对前后两种态度分别的理由倒也不是一无所知。

    后一者不深究的话，按照洛夕萤自己的说法就是一见钟情。

    更重要的还有穆倾寒作为殷家大小姐的身份。

    洛夕萤习惯于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这样的身份背景也确实足以打动她的心。

    但管钦瑜也知道这种“实话”，是不应该说给另一个当事人听的。

    于是管钦瑜直接跳过了后一个话题，默默回忆起前一者的起因。

    “如果说她讨厌你的理由的话，我想我可能大概知道一点……”

    管钦瑜欲言又止。

    穆倾寒脸上带笑，语气温和，乍一看十分和善：“什么原因？”

    管钦瑜下意识就接了下去：“因为她哥哥！”

    随即她又慢慢补充道：“我知道也不是很清楚，基本都是从江兰宜那边听说的，以前夕萤好像还挺喜欢她哥哥的，然后她哥哥好像有个暗恋多年的对象……”

    说着，管钦瑜又偷偷瞄了眼穆倾寒，在对方鼓励的视线下继续往下说，只是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当时江兰宜那么针对你，也是这个原因——夕萤一开始应该也差不多，她之前还跟我说，希望哥哥永远不要结婚对她好一点什么的，虽然觉得不是她的真心话啦，但是……或许还是有一部分原因吧……”

    毫无疑问，这个哥哥的“暗恋对象”正是眼前坐着的穆倾寒无疑。

    穆倾寒眉头皱起来。

    这倒是说得通——

    因为最喜欢的哥哥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什么的，便忍不住嫉妒。

    嫉妒而生恨意，自然也摆不出什么好的态度来。

    这倒未必源于爱情，或许也只是出于对亲情的占|有|欲。

    难怪上次见到那个名叫洛清嵘的男人时，洛夕萤的反应那么异常。

    不过，既然洛夕萤当时没跟他走，之后更是摆出了死也不会洛家的态度。

    那么，她大概率也已经放下了对她那个哥哥的在意。

    但是……

    谁知道是不是又是另一重障眼法呢。

    毕竟洛夕萤后期态度变化反复无常，也确实是另一个未解的谜团。

    万一她仍然在意着那个……

    穆倾寒心头还是不可抑制地生出些微妙的不爽来。

    她扭过头，换了一重视野，不肯再深想下去。

    又是洛家人。

    那种人渣有什么好喜欢的。

    穆倾寒压抑着心头的复杂情绪，面无表情地望着管钦瑜，跟她又确认了一遍。

    “洛夕萤的哥哥，是不是那个叫洛清嵘的？”

    管钦瑜不解地看了眼穆倾寒，呆滞地点了点头：“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的。”

    “嗯，洛、清、嵘，我记住了。”

    穆倾寒唇角轻扬，笑得温柔。

    坐在对面的管钦瑜看了她一眼，却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手里抓来壮胆的菜单都掉到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生出了些幻觉，好似看到了穆倾寒背后散发的阵阵阴森黑气。

    当然，也仅仅只是错觉而已。

    管钦瑜捡起菜单，再抬头看时，只见穆倾寒神态平和，脸上笑意清浅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大概就是自己的错觉吧。

    管钦瑜这样判断道，没忍住裹紧了外套。

    ……

    洛夕萤又做梦了——

    与其说做梦，或者倒不如说是看到了某种影像更准确一些。

    梦境的主人公是穆倾寒，还有洛清嵘。

    两人的相貌都有些变化，明显现在更成熟年长一些。

    于是洛夕萤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剧情线后期的男女主。

    或许还有可能是剧情结束后的男女主。

    是她上辈子“死后”所发生的事。

    背景是在一座豪宅里，随意一瞥都能看到低调奢华的饰品，这不是穆倾寒的喜好，而是洛清嵘的。

    洛夕萤对那些奢侈的装饰品并没有兴趣，更不愿看到那个害死自己的人，便只能将目光投到穆倾寒的身上。

    这时候的穆倾寒应该已经三十岁出头了，尚且还算是在最好的年华里。

    眉宇间褪去青涩稚嫩，添了成熟，眼底还有些沧桑，沉静如一汪深潭，看不到丝毫的波动。

    洛清嵘也不是一开始就在。

    穆倾寒倚在柜子上，正对着门口，手里抓着一叠打印着图像和文字的a4纸张。

    越翻着那叠纸，穆倾寒眉头皱得就越紧。

    大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她便警觉地抬起了头，正对上来人的脸。

    洛清嵘推开门，看到穆倾寒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便扬起嘴角冲她笑，面上显出几分惊喜。

    “倾寒，你怎么来了？”

    说着，洛清嵘便快步走到穆倾寒面前，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腕。

    “啪”的一声脆响，穆倾寒卷起那一叠纸，拍开了洛清嵘伸来的手。

    随即她又旁边岔开一步，离洛清嵘又远了一些。

    “说话就说话，别乱动手。”穆倾寒眉眼淡淡，怎么也不像是对待恋人的态度，“有事想找你问清楚而已。”

    洛清嵘脸色一僵，迟缓了片刻，才勉强绷住脸。

    “我知道你生气。”洛清嵘勉力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的，万一当真了……”

    “我说认真的。”穆倾寒打断了他，冷声道，“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那能怪我吗？”洛清嵘终于控制不住怨气，“我自认对你已经够好的了，能给的我都给你了，你却连最简单最轻而易举的东西都不愿给我，到底是为什么？”

    穆倾寒扫了他一眼，抿着唇没接话，将目光移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洛清嵘提高了音量，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他的脸上都显出了几分扭曲的神态。

    这个问题穆倾寒答得很快：“不是。”

    洛清嵘不依不饶地追问：“那是为什么？”

    穆倾寒顿了顿，花了点时间才把目光重新转回来，她看向洛清嵘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着真正的“理由”。

    “洛夕萤。”

    作者有话要说：码的时候直接顺下来懒得单独拆章，双更就直接合一章了~

    以及作者的良心暂且还是在的哟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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