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父子两个各有缘故,脸上倒是一般正经无比,小儿就越发得意,更有心多说几句,可他随伯父接待十几波客人,所听到的都不过是这样的话,惟有对他那姑母家的多了两句,却也是他这小儿都知道不适合对这旁人说的,便索性自己又多编了几句:
“说来这先帝对我王家,可不就像大伯你对我的一样,同样是说冰糖葫芦,你对小哥哥这个亲儿子,就凶巴巴的说什么‘堂堂我家之子,岂能贪图一时口腹之欲’――虽看着凶狠严厉了点,却真是好心,想来是还没来得及给小哥哥生几个讨债庶弟,方才如此疼爱耐心。”
皇帝听得这小儿又旧话重提,终于忍不住瞪了瞪眼,却不想他往常连军中悍将都能吓得立刻腿软跪地的威仪,在这小儿面前竟是完全被忽视了,偏他又还舍不得彻底翻脸,只得由着那小儿继续自说自话:“可我说起来,您就只知道纠着我的年纪逗弄,哼!就是后来说话也是对我的更温和,对小哥哥总爱凶巴巴的――先帝对当今圣上可不也是这样?别人家的孩子多多怜惜庇护一些儿不要紧,自家的却是要严格磨砺才能成才呢!”
他说着,还握紧小拳头挥了挥:
“爱他才会磨砺他!”
又鄙视了皇帝一眼,“亏得你对小哥哥还挺像那么回事,结果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明白,真是笨死了!”
太子先是一惊,这小儿莫不是生得雄心豹子胆?一而再再而三的撸龙鳞,竟是连当面说皇父“笨死”的事儿都敢干了,但仿似不经意地往皇帝脸上一撇,却发现那双闪闪若岩下电的眸中竟是真真实实的笑意――这位皇父可是从来不屑于面上含笑、心里藏刀的那一套,那就是真心好笑了?
太子心里有些纳罕,真不明白皇父今日为何如此宽容,只他自己在这对不靠谱的父子身边,也是难得的放松,看明白皇帝没记恨小儿,也就懒得继续往下想。不想因心里一松,脸上那禁不住裂开的笑就越发明显,太子不愿意招惹他皇父,只好装作无措地低下头去,心里却对小家伙喜欢到十二分――真勇士也!且无论骂皇父宠那啥灭那啥、偏什么压什么,尤其那一句“讨债庶弟”,真真儿是骂到太子爷的心坎子里去了!现在这个“真是笨死了”也顺理成章的变得很有道理,太子更是在心里举出不少范例,连刚才一路走来,见着两个脏兮兮的小儿打架,两家母亲都是拧着自家娃娃骂的事儿都觉得是很合适的佐证了。
太子一时想得愉快,就只顾着垂头,没理他皇父,倒是皇帝,自己又好奇又好笑地瞪着小家伙看了一会子,到底看在那扛着这小家伙的人面子上,没与这没眼光认不出真龙、满口胡言的小东西计较,只眼光瞥着小东西还好,偶尔瞄着王子胜,心下就有些不自在,头再一低,见着自己那不知何时又闷着头的长子,有些迁怒他一遇事就只知道,垂头闷脑和娘们儿似的,又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被一介小儿当面骂“笨死”,心中不忿又不好表明身份、也不好和那方才才救过他的小东西翻脸,方才闷气,就又觉得这孩子也还不错,虽性子因打小儿在宫里头,所见者多不是太监就是阴人,未免养得阴柔了些,但总算还有些孝心在,又还知道感恩,板起来的脸又略缓和了点,大手再次在那脑袋瓜子上扑棱了两把,却没说什么,只抬头看看天色,对王子胜道:“天色近午,可要回家用饭?”虽说大人不要紧,可那小东西饿不得的吧?且他总觉得王子胜对自己的影响力大了点,这初初见面的人……
皇帝正打算王子胜一说要回家,他便也顺势告辞,却不想小王仁却是早和棚子里的大爷大伯们约好了的,闻言顿时忘了他方才才把人家各种莫须有的骂了一通,小脸儿笑成一朵胖菊花,胖爪子更是挥得欢,直招呼皇帝父子和他一道儿去棚子里吃饭。皇帝原不欲去的,但看太子虽未曾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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