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点搞串联,他被迫和顾桢一伙人住一块儿,有天夜里发烧,还是顾桢借了辆板车拉着他乡去卫生所,卫生所治不了,顾桢又把他拉到了县医院,完事儿顾桢拉他回来,让知青们把藏的吃的都拿出来,给他做病号饭,他这一病倒胖了五斤。那时候他最羡慕的就是顾桢,会打架,还不缺女朋友。
他再被顾桢打是因为习琳。他那时候灰头土脸的,也找不到女朋友,满腔的荷尔蒙无处发泄,只能夜里跟人说些骚话解馋,说着说着就扯到了习琳身上,他说习琳跟公社领导干了那事儿,才能到省城上大学,要不人家领导干嘛把自己女儿的名额撤下来,让习琳去。那天他可是看着习琳红着脸从领导办公室出来,连扣子都系错了,傻子才相信他俩没事儿。他把自己的幻想都让公社领导和习琳来了一遍,说得就跟自己在现场一样。他讲得过于惟妙惟肖,没多久这事儿就传得沸沸扬扬。因为这事儿,顾桢把他揍了个半死。
王厂长打小就记仇,从此就恨上了顾桢。虽然王厂长靠着市场经济发了财,思维还停留在小农阶段,认为侮辱一个男人的最佳方式就是给他戴绿帽子,让他的儿子管自己叫爸爸。
如果说睡叶棠对他的刺激是十分,那么睡顾桢的女人,刺激直接能到一百分。哪怕顾桢的女人是头母猪,他也要去睡一睡,更别说是叶棠这个他肖想已久的美人儿。
王厂长不满足只在台下当观众,开始往后台跑。一箱箱的罐头水果接连往后台搬。
叶棠对王厂长的行为并不买账,他做得这么直接,传出去,别人还以为自己和他怎么样了。他越跑得勤,叶棠越对他爱答不理,笑模样还是有的,她需要他的帮助。
王厂长把这理解为欲拒还迎,请叶棠坐他的车去吃夜宵,叶棠连个理由都没编,直接就拒绝了。
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决定把生意场上的手段用到叶棠身上。叶棠不买他的账,他便换了别人捧。
如此过了小半年,王厂长并没等到叶棠上赶着赔不是,只好退而求其次,主动去跟叶棠示好。他给了叶棠台阶,叶棠也就下了。请叶棠吃饭,三次里她也去一次,不过每次她都让人坐陪,白酒不肯喝,红酒也是做样子,拉拉手就给眼色看。
王厂长为了把叶棠搞到手,香港买来的化妆品衣服成套成套地送,叶棠愣是都给他送了回去。
一年过去,王厂长还只是热心观众,并没有和叶棠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他听刘团长说,叶棠现在是厂里的明星人物,老板们要想请她吃饭都得预约,不献一百个花篮休想拉拉手。
这期间,王厂长见过一次顾桢,顾桢只看他两眼,他就吓破了胆。他最想要的是人给顾桢戴绿帽子,是不是自己戴倒不十分要紧。有次王厂长和服装厂的陈厂长喝酒,言语间,不断暗示叶棠早就被他搞到了手,叶棠就是表面清高,私底下放荡得很,说到关键处,两人相视一笑,连脸上的褶子都显得十分猥琐。陈厂长受了王厂长的蛊惑,决定对叶棠使出强硬手段。
没多久,王厂长就听说顾桢把服装厂的陈厂长脑袋开了瓢。出于对顾桢的惧怕,之后一年,王厂长再没去话剧团。
从演员转为报幕后,叶棠的夜宵连干面包也没了,工资比她工作第一个月还要少。顾桢给她准备的夜宵倒和以前一样。
顾桢给陈厂长开瓢的事情给大家留下了十分深重的心理阴影,别的演员尽管心里看她的笑话,面上也不敢说别的。不需要上夜班的当儿,叶棠照样旁若无人地去食堂抢排骨。她还是话剧团最漂亮的女人,尽管衣服是几年前的。
这一年,奥数比赛在国内十分风靡,顾桢在自家院里搞起了奥数培训。叶棠并不支持他的决定,一个教大学的,整天和一帮中学生混在一起,说出去总归不好听,她怕别人说顾桢跟她在一起,把大好前途给毁了。
“说这话的人就是嫉妒,凡是娶不到的红颜都是祸水。这种人,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可要是敢当面说,你看我不揍他丫的。”
叶棠体恤顾桢一个人要做两份工作,主动把做饭的任务揽到了自己肩上。她对话剧团灰了心,平常在团里呆着就看食谱,但她做的饭实在不如意。
顾桢把食堂里的饭菜留给妻儿,自己把叶棠做的饭都包了圆儿。
他因为手头宽裕不少,时不时就带老婆孩子下馆子。叶棠的衣服又开始常换常新。每次顾桢给她买了新衣服,叶棠穿两天就又拿到商场退掉,为了不穿帮,偶尔留一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家发了迹。
好日子没多久,顾桢就被人举报私下开班,系里打算处分他,顾桢打了辞职报告,被老主任拦了下来。叶棠并不知道这事儿,还是习琳过来让她劝劝顾桢。
叶棠没想到这么严重,忙把她退衣服得的钱换了两瓶茅台,提着酒低眉顺眼地去老主任家赔不是。老主任本来和顾桢关系极好,后来顾桢和叶棠结了婚,关系就僵了。在他老人家看来,顾桢是被美色迷了眼,猪油蒙了心。过年时顾桢带着叶棠去缓和关系,老主任愣是没让进门,顾桢就再没去过。
叶棠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别人骂她,她立马顶回去。可当老主任骂她把顾桢染黑了,她竟然也忍了。老主任骂人不带脏字,就是每个字都戳她心口,话里话外无非是顾桢本来很有前途的孩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她结了婚,就一心向钱看,越来越胸无大志。叶棠开始还为顾桢辩解一句,后来人家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她从下午四点一直听到晚饭点儿,得到保证后,又提着茅台回了家。一路上她头都是懵的,回家前她去副食店买了一斤酱牛肉,又在商店给儿子买了两个大果冻。那瓶茅台她和顾桢对半喝了,她告诉顾桢,如果他不愿意写检查的话,她就帮他写,她是要当教授夫人的,至于谁是教授,倒不是很有所谓。
顾桢写了一份五千字的检查,把奥数班停了,继续去系里上班。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有天,叶棠收拾地下室,找到两根金条。他家的房子三十年代建的时候多挖了一个地下室,稍微值钱的家具皮皮具都在地底下,如果不是这样,东西早被人给挖了去。
两个人都很高兴,认为这是个好兆头。夜里两人盘算,两根金条给儿子留学用,两人就儿子去英国还是美国进行了讨论,最后一致决定去美国。
叶棠告诉顾桢,她给他织的围巾很快就要织好了,以后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