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时候常常夜宿荒村野地,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宋静节记得有几次运气好,找到了能栖身的废弃庙宇。
庙里菩萨塑身都残破了,香案香炉倒在地上,幔帐落满灰尘,横七竖八的耷拉着。也曾有赶路人在此歇脚,庙内还有稻草和柴堆。
云衍生了火,打理出一块空地,把外袍脱下来铺在稻草上,扶了她坐好。自己蹲下来,轻巧地脱了她的鞋袜,避开伤处,一点也不会疼。
破门透风,火光被吹得摇曳不定。嫩生生的脚丫子被他捧在手心里,常年拉弓练字的大手厚茧粗糙,更显得小脚洁白莹润。
十个脚趾头好似白白糯糯的元宵汤团,脚跟处有块冻疮还没好,皱皱巴巴透着微红,像是不小心揉出折痕的宣纸,让人不自禁的想要抚平。
最初她日日到了夜间就发热,直烧地神智不清,云衍也就顾不得避讳,亲自给她敷伤换药。等后来看她将布条毫无章法的缠成一团,云衍连连摇头,接过手就拆了重来。
此后她就再也没能沾手,只看着云衍轻车熟路的拆开脏污的布带,用浸湿的帕子将脚轻柔的擦干净。把药油倒在手心搓热,再将手覆上她的脚踝。
用上三分力气,她就疼的直抽气,咬着唇看玉足在他掌中被揉捏变形,滑腻腻软若无骨。搓的久了,莹白的小脚慢慢沁出粉色,像初春梨花刚绽开的花心,也像盛夏晃悠悠立出湖面的菡萏,尖尖上还颤着露水。
她蹙着眉心,紧抿住双唇,实在忍不得了,唇角不自主地溢出半声轻哼。云衍手上就会轻上些许,药油腻在脚踝上亮晶晶的,腿半抬着,有一滴将要顺着小腿滑下去,云衍伸手去截,再用力压进细嫩的肌肤里,听头上果然传来一声带着痛苦的娇柔抽气。
等药油化尽了,手抚在脚丫上,各自滚烫烫的。再将粘稠漆黑的膏药敷上去,缠上雪白干净的布带子,在脚背系个结,云衍吁出一口气。
她赶紧缩回脚,低着头,脖子折成一条曲线,脸被火光烤的粉艳艳,身上暖洋洋的,倒下竟就睡着了。
半夜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只觉得脚上细细的麻痒,似乎还在上药,云衍用力将手压进肌肤,疼的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梦境瞬间就破了,她人还没醒,就先皱了眉头,长长的眼睫颤了颤。有叽叽吱吱的声音,在落针可闻寒夜里清晰入耳。
宋静节吓的一个激灵,撑起胳膊来,只见有个灰色影子拖着长尾巴趴在自己脚脖子上,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与她对视,细长的胡须不住的抖动,尖嘴里还发着吱吱声。
一时间吓得魂飞魄散,毛发倒竖,张嘴就发出一声尖叫。
云衍一跃而起,老鼠到这时才四处逃窜。云衍心中有了数,一个箭步过去就将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哄着:“没事了,不怕不怕,没事了。”
宋静节牢牢抓着他的胳膊,雪白着小脸,抖着手要去摸自己的脚。
云衍怕她带动脚伤,伸手将小手拢回来,自己走过去看。袜子被咬开了一个小洞,脚趾上也有一点红,却也没破皮流血,这才稍稍安心。看宋静节惊魂未定的样子,只道:“没事,没咬到你,别怕。我在旁边守着,不会再有东西过来了,你睡吧。”
宋静节撑的直直的胳膊就一软,云衍眼疾手快的伸手护住她的头,扶她慢慢躺下,宋静节抓着他的衣袖再也不肯放。
好几个晚上都睡不踏实,闭上眼睛就是老鼠在啃自己的肉。云衍无法,只好夜夜坐在她身边,由她攥着衣袖,等她睡着了才去休息。
那些戒备排斥,就在这夜夜的更漏中,一点一滴的渐渐消磨了。生死与共,患难相依,便是从前再多的怨气,也挡不住日渐加深的依赖和亲近。
如今满目琳琅,荣华无双,她看着念礼饱满的脸颊,却想着在漫天大火中消逝的那些同样青春貌美的女孩子们。满心芥蒂,复又涌上心头,无可排遣。
宋静节长长叹一口气,上完了药,再也没有精神支撑,倒在床上。由着念礼给她盖上锦被,放下帐子,细细掖进垫子里。
后面几天宋静节都怏怏地,庄妃免了她请安,只让她专心养病。她不能出门,这小屋子来来回回走几趟,也没什么趣,便只歪在床头看书。
云衍竟日日都来,宋静节听了通报,赶紧起来换衣服拢头发。等云衍进来了,还是和第一日一样,恭恭敬敬的行礼,云衍却没再被气走。
她不说话,他就自己找个地方看书,自在的像是在自己屋里似的,虽然每日都只待两刻钟就要走。可宋静节看着宫女太监们殷勤的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倒被气的抿住唇。偏偏又不肯示弱,明明疲累得很,却还要强撑着精神默默坐着。
等云衍走时,才发现她满面乏色,脸上也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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