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头上就记了一笔。
太子暂时不能动,可也不能不给个教训,淑妃也该敲打敲打了。以后要做圣母皇太后的人,不先把性子别过来,那个位子就还不配坐。以前觉得淑妃温顺体贴,柔美爱娇,现在往皇太后上头想,又觉得小家子,不能母仪天下。
正这时候,淑妃也来了,照旧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早产了?”
皇帝不听还好,一听胸中的怒火蹭的就上来了。
淑妃进门的时候,虽假意皱着眉头,可嘴角却是微微扬着的。昨儿知道了云衍遇难的事,不管这事是谁做的,都叫她高兴。今儿坐在宫里听说庄妃早产,淑妃倒笑她持得住,昨儿就该早产了。这会来一是要表现表现太子生母关心皇嗣,二是瞧热闹来的,心里怎么不得意。
等看到圣人脸上不好看,再忙换出一副忧心焦急的脸孔,还没开口就被圣人呵斥了:“你来做什么,安分回长寿宫待着,不要出来裹乱。”
这话说的很是不留情面,淑妃脸上一僵,也不知怎么让皇帝不顺心了。可她的长处就是温顺,咬咬牙逼着自己忍了,垂头乖巧应一声:“是。”便又退了出去。
皇后一直安稳坐着,敛了眉目只喝茶,不做声。皇帝发泄了一通,这才气顺了些,一坐下,皇后就递了杯茶过来。
有了比较,皇后就显得沉稳持重,这才是国母该有的样子。皇帝接过茶,想着皇后除了七夕和中秋的宴会,平日都关在长安宫礼佛,倒又怜惜起来,叹了口气:“你辛苦了。”
皇后还是眉目不惊的样子,挺直着背,慢条斯理回话:“臣妾是后宫之主,庄妃身份贵重,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皇帝点了头皱眉不言,皇后向内室望了一眼:“这会离生还早,您在这里也只是干坐着,太医都在,庄妃定会平安产下皇嗣的,您还是去前头处理朝政吧。”
这是正理,也只有皇后能说这个话。没有妃子生产,皇帝一直陪着的道理,皇帝听着里头庄妃不住的呻、吟,也觉得无力,便点了头:“你替朕在这里坐镇,朕晚上再来。”
皇后蹲身行礼,恭送皇帝出去了。再站起来时,冲着皇帝的背影看了很久,唇角突然勾出一个微小又冰冷的弧度。
宋静节心里存着一桩事,一直默默盯着皇后,皇后这个冷笑让宋静节惊得睁大了眼。没错,就是这样的冷笑,四公主当日说完了那段话,踩着芍药从她身边走过时,也是露出了一个阴鸷的冷笑!
女儿肖母,四公主长的和皇后有七份像,特别是下巴和嘴,所以笑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宋静节犹自惊愕难当,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接,皇后突然看过来,宋静节吓的一抖。皇后的眼神冷漠而锐利,看着宋静节大惊失色的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然后轻蔑的移走目光,依旧仪态万方地坐下。
拿了茶盅撇一撇浮沫,说起话来清闲舒缓,仿佛耳边没有产妇的哀嚎,而是在哪个花园凉亭里品茶闲话:“贞襄怎么还在这里?妇人生产不是你小孩子家家该看的。要尽孝也不在这里,回去吧。”
宋静节后背都浸湿了,手在衣袖下握成拳,才有力气把礼行完,走出飞霜殿。
从庄妃早产的消息散出去后,念礼忆书她们就赶了过来,只是不敢进屋。这会宋静节出来了,忙上前去扶。看她脸色着实难看,各个满腹心事都不敢开口问,只和一直跟着她的拨月打眉眼官司。
未时正本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宋静节站在阳光下,却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身子晃了晃,念礼她们赶紧搀住了,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棠妆阁。
一回去就躺下了,宋静节在被子里蜷成一团。
云衍受伤落水是皇后指使人做的,所以四公主才有恃无恐,才言之凿凿。
云衍的差事办完了,回京的路上必定快马加鞭,不容易找到机会下手,一不小心还会被查到蛛丝马迹。当然没有人多的行事时候安全,人多就容易乱,乱了才好脱身。又因为之前一路上太子做下的事,大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想也不用想就会把这件事按在太子头上。
栽赃嫁祸,一石二鸟。
皇后看她的那一眼分明是已经知道她猜到了,可是,皇后不在意。
在皇帝已经认定了真相的时候,没有证据,怎么能再去指认一国之母。
她明明知道谁是凶手,却无能为力,只能看这个人坐在飞霜殿里,以国母的身份指派着所有的人,而里头是挣扎生产、没有还手之力的庄妃。
宋静节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