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怡如回报,“奴婢听御前的人说,现在奉命守在骠骑将军府外的是御林军右统领林世海。”
“林世海?”娘娘思忖着,“可是前不久才被言官奏了一本的那个人?”
怡如点点头,“正是他,上个月有言官称他在南郊醉酒行凶,打死了一个西域客商。”
娘娘点点头,“我也听说过,后来事情怎么样了?”
怡如道:“是顺天府尹段品儒上书皇上,称是那西域客商在南郊行凶,正巧被林世海看到,他在制服那人过程中失手将其杀死的,之后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娘娘点点头,想了一会,招手让怡如凑到她眼前。她伏在怡如耳边小声说了两句,怡如点点头,然后俯身跪拜,匆匆离去了。
昭德殿内灯火通明,御座之上皇帝眉头紧锁,他脚下齐齐跪着两班朝臣。殿内鸦雀无声,皇上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案上。桌案之上成堆的奏疏层层叠叠,他双唇紧闭,面无血色。
不一会,一个太监弓着身子,小步来至皇帝跟前,在皇上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跪在御前的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人,额头渗出汗珠,偷偷抬眼向御上看去。他仔细端详着皇上的神情变化,伏在地上的手掌已满是汗水。
这个中年人的手背上缠着纱布,纱布下的刀伤因为手掌用力而阵阵发痛。在朝服之下,他的脊背上还有箭伤,腰上也有刀伤,不过现在这些疼痛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他黑紫的嘴唇在浓密的胡须下紧紧闭合,生怕张开嘴,他那急促的呼吸就会暴露他此刻的紧张。
皇上皱起了眉头,瞪着小太监,那太监恭敬地向后侧了侧身子。
“可找到尸首了?”皇上问。
“后堂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尸骨无存。”太监小声道。
皇帝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御案之上,“都是一群废物,五百御林军还扑不灭一场火吗?”
那太监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回皇上,御林军来报,说将军夫人在屋子里撒了桐油,火势旺的紧,实在是扑不灭。”
什么?那女人竟然自焚而死?跪着的男人心中一紧,她这是干什么?难不成她想……是我小瞧她了。
那男人心一横,张口道:“皇上,李成梁叛国投敌,理应满门抄斩,而今将军夫人引火自焚,怕是在虚张声势,请皇上派人彻查火场,定是死要见尸才可。”
皇上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殿门被狠狠地推开了。
两个太监在前拦阻,“惠妃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未经召见不得入内。”
惠妃打开拦在身前的两只胳膊,脸上滚着泪,盈盈跪倒在殿中央。
“皇上。”她哭道,“妹妹已经丧身火海,还请皇上宽恕妹妹膝下幼子,赦免李家老小。”
那中年男人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惠妃,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忙说道:“皇上,切勿养虎为患。斩草需除根,李成梁战前投敌,致我十万将士生死不顾,必将严惩,以儆效尤。”
“洪景林!”惠妃指着那男人怒斥道,“你口口声声说李成梁战前投敌,你无凭无据,以一己之言迷惑圣上,你可知罪。”
“皇上。”洪景林连忙叩首,“臣所说句句属实,李成梁战前投敌,迎娶北虏公主,在草原上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臣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说谎啊。”
“皇上。”惠妃道,“前朝苏武牧羊,手持符节,苦守北海苦寒之地十九载,一颗忠心感召日月。皇上可千万不要被小人迷惑,错杀忠良。”
“大胆!”皇上怒呵,“朕还分得清谁是忠臣谁是奸佞。来人,搀惠妃回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可踏出殿门半步。”
皇上的衣袖在空气中扫出瑟瑟风声,惠妃瘫坐在地上,眼泪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
“传朕的旨意,李成梁全家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惠妃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洪景林附在地上,口中山呼万岁,嘴角在浓密的胡子下,浮动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此时,在骠骑将军府门外,通亮的火把之下,怡如一身民妇打扮,在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将军面前小声说着什么。
“惠妃娘娘知道将军劳苦,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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