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趟又一趟,每次都被“部队正在集结,格热戈日主教大人务必坚守待援”这样的说法搪塞回来。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有办法就有鬼了。
为什么人们不愿意为上帝的事业而战呢?教皇国覆灭对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意奸!全都是收了神圣罗马五千格罗申的意奸!
……哎,愁啊。
假如说格热戈日在开战之初还打着立下战功的小算盘,如今的他满脑子就只剩下“活下去”了。
罗贝尔坐在旁边的椅子山,也不看地图,就这样望着手心怔怔出神。
江天河坐在罗贝尔旁边,百无聊赖地踢着小脚。
自从那一天揭棺而起开始,江天河就察觉他有些不对劲。
每天清晨不再做早间祷告,转而死死盯着手掌,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时,他经常突然间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向前,害得自己总要担心他撞到柱子。奇怪的是,罗贝尔从来没撞到过人,柱子倒是撞上过好几次。
格热戈日看二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得胡子发抖。
“我叫你们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走神的!”羽毛笔急促地戳着桌子,“贝贝,我知道你一向鬼点子多,难道你也无计可施吗?”
“首先,我的名字是罗贝尔·诺贝尔,你可以叫我的外号‘小孩’,但请不要叫我贝贝。”罗贝尔从椅子上站起,“先让我看看地图。”
格热戈日连忙给他让开位置,自己紧张地在后面搓手徘徊。
“嗯,嗯,哦?哦……”
罗贝尔仔细地观察地图,时不时瞟一眼侧着的手心,时而惊讶抬眉,时而陷入沉思。
“怎么办呢?”
江天河鬼鬼祟祟地走到罗贝尔的侧面,探出头,试图看清罗贝尔的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然而她只看见了肉色的掌心。
“还可以这么做?原来如此。”
罗贝尔一拍大腿,喊道:“我完全明白了。”
格热戈日匆忙凑上来:“你知道什么了?”
“首先,格热戈日,你去带领还没逃难的全部市民,把安科纳城西北方的树林尽可能地伐光。”罗贝尔指着地图上的山地,“就在这里。”
“这片树林一直绵延到山脉,几天时间肯定砍不光,你尽可能地抢伐木头,如果砍不光,那就一把火全烧了。奥地利人翻山越岭远征意大利,大型军械不便携带,他们打算就地建造攻城器,我们一根木头也不能留给奥地利人。”
“全烧了?”格热戈日大吃一惊,“主啊,冬天还有两个多月才过去,如果把木头都烧了,是会冻死人的!”
“这有何难?”罗贝尔无所谓地道:“现在逃难的市民这么多,他们留下的木房子又没人住,拆了当柴火不就得了。”
他看格热戈日还在犹豫,叹息道:“如果打赢了,一切问题都不成问题,如果打输了,命都没了,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好,就依你。”格热戈日画了个十字,“愿上帝饶恕我的罪过。”
“第二,尽可能的把城外的村庄搬空,村民移入城内,房子也一并烧了。”
“啊?”
这一次,连江天河也目瞪口呆:“村民不可能坐看你烧掉他们的房子呀。”
“那就先把村民带走,背着他们烧,事后把锅扔给奥地利人。告诉他们,责任全在奥方。”
“做完这两件事情之后,如果还有时间,就在城内的城墙下挖掘壕沟。”
罗贝尔披上冬季的毛绒大衣,出门走去,“最后,把征集到的全部二百四十匹战马和二百四十名会骑马的士兵交给我。下午三点,我要带着他们出城一趟。”
他也不和二人解释,就这样自然地离开房间。
格热戈日依照罗贝尔的嘱咐开始工作,向其他神甫和巡逻队们布置完任务,他突然后知后觉地自语道: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有二百四十匹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