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封上各种教皇国管理不及的地区的主教头衔,作为单纯地位的象征。
格热戈日·德力格尔于三月前荣升为纳波利宗主教,纳波利是那不勒斯王国的首府,也是阿方索五世的王宫所在地。
托马索,现在应该成为“尼古拉五世”,之所以封他为纳波利主教,不仅是为了奖赏这位坚守安科纳的功臣,也是在为他图谋已久的那不勒斯征伐拉开帷幕。
几月前,阿拉贡-那不勒斯国王阿方索五世攻占威尼斯未遂,反而被威尼斯大市多如牛毛的炮楼和回援的威尼斯舰队打得落花流水。
那不勒斯的大舰队在海战中几乎全军覆没,仅有一小支编队载着国王陛下夺路而逃,这位素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而闻名的国王又一次吞下了战败的苦果,灰溜溜地逃回了他的纳波利王宫。
此战之后,那不勒斯可谓元气大伤。
听说阿方索五世因此与留驻阿拉贡本土的弟弟胡安爆发了激烈的海上冲突,起因是阿拉贡贵族抗议阿方索用阿拉贡的兵员补充那不勒斯匮乏的军力。
这次海上冲突导致阿拉贡和那不勒斯的共主王国名存实亡,现在阿方索五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故乡的控制——他曾经作为阿拉贡国王征服了那不勒斯,而如今阿拉贡人却抛弃了他,联想到阿方索长期滞留在意大利而不愿返回西班牙,不能不说是求锤得锤。
经受连番打击的阿方索完全消沉了下来,他拒绝了教皇国二次征讨威尼斯的邀请,在纳波利的海岸静养,宛如一头夕阳西下的老虎在默默舔舐着伤口。
可这就让新上位的不久的尼古拉五世察觉到了机会。
意大利堪称这个时代仅次于神圣罗马帝国的混乱地区,为了在这个残酷的历史角斗场活到最后,彼此之间背信弃义的恶行屡见不鲜。
教皇国位居意大利中部,南北受敌,又占据着令各方势力都垂涎三尺的圣城罗马,历代教皇要比任何意大利城邦都更明白灵活外交的重要性。
现在,南意大利的老虎显露了疲态,而教皇国的罗马军在整场威尼斯包围网战役中几乎一战未打,完整保存了实力。
此时正是发起卑鄙地“来骗、来偷吸”之时,可还有另外一件琐事拖住了罗马教会的精力。
巴塞尔(今瑞士城市)公议会曾经是前代教会尤金四世继位之初所面对的最棘手的麻烦,这是由更前代教会马丁五世所发起的会议,原本旨在推动全欧范围内的天主教会改良和复兴,却被当年的神罗皇帝西吉斯蒙德(也就是阿尔布雷希特的便宜老丈人)利用,转而变为了世俗领主攻讦罗马教会的盛宴。
就是在这场会议上,罗马教会失去了半个德意志的主教任免权,最终尤金四世强令解散了巴塞尔公议会,把会议地址搬到了费拉拉,与巴塞尔公议会分庭抗礼——结果费拉拉公议会也通过了打击教会权威的法案,气得尤金四世几天没下床。
如今距离上一次巴塞尔公议会闭幕已经过去了足足十年,说不定是尤金四世任命罗贝尔为维也纳主教的操作刺激了这帮贼心不死的德意志领主,他们趁尤金四世尸骨未寒又发起了新一轮的大会,颇有逼迫教皇彻底放弃德意志主教任免权的意思。
到底是虚与委蛇还是针锋相对,一个两难的抉择摆在了新上台的尼古拉五世面前。
殿下的众修士都翘首以盼他的回答。
最终,尼古拉五世下定了决心。
“巴塞尔公议会要去。”
修士们纷纷松了口气。
“但是,”教皇突然话锋一转,“那不勒斯也要打。”
“博尔哈主教何在?”
“啊?”白发苍苍的阿方索·德·博尔哈万万没想到会被叫到自己的名字,“在,老朽在。”
“博尔哈主教,你出身西班牙,也曾经代表教皇国出使过那不勒斯,对阿方索国王的了解比我们所有人都深。”
尼古拉五世紧盯着这个老狐狸不知是伪装还是真心的慌乱眼神:“我将于不久后出席巴塞尔公议会,我离开罗马肯定会降低阿方索国王的警惕,你则趁机率军猛攻那不勒斯!”
“不可!”
“冕下三思啊!”
许多修士面色大变,纷纷劝阻尼古拉:“博尔哈主教一生都在侍奉上帝,对军事一窍不通,冕下请另选高明啊。”
博尔哈主教深深低下了头。
“无妨,具体的军事安排我会交给世俗的军官,博尔哈主教就作为大军的向导和定心丸即可。”尼古拉五世大手一挥,“我意已决,不日便出访巴塞尔,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