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峡谷的山涧,在茂密的森林,处处可以听到如此的声音。
“奥地利万岁!”
忠于奥地利的胡斯叛军,正在诠释着何谓过境如梳,掠地如篦。
大营中有着足够两万人饱食四个月的粮食。
但如今只够四万人饱食两个月。
而且叛军如今是否“只”有四万人,还值得商榷。
一开始,叛军的盖特曼只是以朴素的“弟兄越多越好”思想招纳各路投奔者参军。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战争难民拖家带口地加入叛军,来者不拒的叛军盖特曼们忽然发现自己手里的粮食越来越少。
盖特曼不得不越来越频繁地袭击布拉格周边的村庄,劫掠一切可供食用的补给。
一座座村庄毁于战火,失去食物的幸存者走投无路,又不得不投奔残害他们的元凶,导致叛军规模的进一步膨胀。
这时候,理智一些的领袖就该立刻停止募兵,转而让士兵弃甲从农,准备和布拉格打持久战。
可人数的急剧膨胀让叛军内部发生了些许思想上的变化。
像之前所说,军团以千人为单位,每千人设一名盖特曼指挥。
如今,每名盖特曼手下兵马已经由一千膨胀到两千,这还只是大家开会时明面上的数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众位盖特曼因伊日当年接受诏安而拒绝为他效力,自然也会由于类似原因继续党同伐异,反对其他盖特曼的胡斯派主张。
内部的分歧越来越大,甚至是否要继续打着奥地利的旗号都开始有人持怀疑态度,每名盖特曼都绷紧了神经,生怕被所谓的队友从背后攮上一刀。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没人能容忍自己麾下的人数少于其他人,有的首领开始不以劫掠粮食为目的,而是以逼迫平民参军为目的地烧村毁城,疯狂摧残着波西米亚原本繁荣的农业生产。
从西边的普拉西到东边的万贝尔克,从北面的乌斯季到南方的多布日什,宛如一场无差别的自我灭绝盛宴,无法停止的屠杀正遍布布拉格周边一切有生命的土地。
奥军风尘仆仆地开入森林。
十几日的雨打风吹日晒,他们终于从波兰回到了布拉格。
这片美丽的土地已然失去了曾经的鲜活,变得如荒漠般死寂。
相比白袍人曾带他见识过的铺满大理石碎砖的无穷大地,如今的波西米亚显然更符合“地狱”一词。
自从攻破坞堡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发现过哪怕一个有人烟存续的定居点。
荒凉的人烟配上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奥军仿佛回到了上古时代,宛如罗马军团行走在条顿堡森林一般的迷茫。
若非凭借手里的指向罗盘,奥地利人只怕早已迷失在无穷无尽的森林之中。
宋代时期,中国的对外贸易极大发展,远洋航海和风水堪舆的需求催生了指南针科技的飞跃与传播。
阿拉伯人最先应用了震撼人心的大宋科技,随后指南针随阿拉伯人的地中海舰队又传到了极西之地的欧罗巴。
十三世纪,欧洲人在模仿指南针的基础上发明了更便于携带的旱罗盘,后来法国航海家又在旱罗盘上盖上了玻璃盖子,确立了现代指南针的基本样式。
罗贝尔所用的罗盘还是没有玻璃盖的款式,仅能勉强显示南方的方向,搭配他掌中油画的能力,保证奥军不会迷失在人生地不熟的原始森林。
在原始森林内摸索着前行了大约十几里后,罗贝尔终于在油画里发现了活动的生物。
“嘘。”
他向士兵们示意安静,独自偷偷向人声的方向摸去。
“嘿,你听说了吗?”
森林深处,一片人为砍伐出的伐木场。
两个衣衫褴褛,披着简陋铠甲的年轻人窃窃私语。
而就在空地不远处的远方,隐约可以窥见一座庞大营寨的冰山一角。
十人的巡逻队走过伐木场,身上的盔甲鳞片碰撞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其中一个年轻人低声道:
“听说了没?听泽西普队长说,说西边村子里的女人要比东边的女人更润呀。”
“真的?可恶啊,早知道就加入季诺维耶齐大人的队伍,去西边搜刮了。”
罗贝尔偷偷聆听着二人口音浓重的捷克语,反手握住了黄金剑柄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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