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属东摩拉维亚,伊钦镇。
在战争前,伊钦镇是摩拉维亚最大的皮革生产地,这里有着全波西米亚占地最广的原始森林和最繁荣的绵羊养殖基地。
养羊户眷恋伊钦的优质草料,哪怕波兰人的大军就在咫尺之遥也不愿背井离乡。
幸运的是,波兰军队最终没有跨越西里西亚与摩拉维亚的边境就匆匆撤军回国,抵御匈牙利人的北伐。
不幸的是,伊钦镇位于波西米亚、匈牙利和波兰三国的交汇点,又是远离布拉格之乱的安宁之地,许多人为逃避兵荒马乱背井离乡,因而这里汇聚了数量可观的难民。
热情好客的当地人虽然并不介意新朋友扰乱他们本来平静的生活,可无奈偏远的伊钦镇并没有足够住房容纳许多难民,储粮也仅够本地人消耗。
渐渐的,伊钦镇的难民与原住民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肢体冲突也在所难免。
为了防止难民犯法抢粮,包括伊钦镇在内的诸多定居地成立了城镇警备队,而难民立刻针锋相对地抱团取暖。
漂泊外乡,故土相同的老乡要比方言不通的他者更容易团结,于是以乡土为划分依据的“布拉格帮”、“克拉科夫帮”、“西里西亚帮”和“尼特拉帮”相继出炉。
本土警备队和外来乡土帮派的对峙,让这片和平多年的土地不再平静。
在这种对立的僵局中,另一股外来势力——一伙自称“合众帮”的逃农,抵达了伊钦。
而这伙“合众帮”,自然就是斯卡利察农奴起义军。
基诺申科夫的母亲是贵族骑士之女,他也曾读过几本史书。他取拉丁语中的“E pluribus Unum(众合为一)”之义,将起义军命名为“合众帮”,寓意团结与自由。
合众帮占据的一座空磨坊内,他听完属下人的粗略报告,脸上愁容不减。
在临出发前,他们洗劫了斯卡利察庄园的粮仓,又得到了镇民的馈赠,食物充裕。只要有一口饭吃,这些背井离乡的农奴就不会生出二心,但现在情况出现了变故。
在奥军追兵追击起义军的过程中,他们仓促弄丢了仅剩的四辆粮车,只携带随身的三日份干粮逃进了东摩拉维亚。
好在他们洗劫庄园的时候捎带着还抢了不少金银宝器、珍珠玉石,用这些贵金属当作硬通货和本地庄园主换粮,好歹能再支撑一段时间。
起义军于是一边积攒粮食,一边招募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外来户壮大队伍。
但起义军没有就地开荒种田,因为基诺申科夫并不打算在此久留。
这个世界还有无数奴隶等待他们的拯救,基诺申科夫没空搞根据地建设,他们必须尽快出击。“在不断的运动和作战中靠缴获和农民支援形成可持续发展”,这是他所制订的行动方针。
然而,不知道是起义军的恶名传到了东方还是怎的,购粮工作持续了半个月,基诺申科夫就收到了庄园主“储粮耗竭”的回信,除非以高于市面三倍的价格购买,他们才愿意“大方地出让其他食用粮”。
合众帮不按照乡土区分搞差异化对待,因而招募了许多被乡土帮派排挤的可怜人,如今已经扩展到了一千人左右,力压其他黑帮,成为伊钦镇最大的帮派,地方上的小霸。
不过放眼整个混乱的东摩拉维亚,他们的力量还很弱小,还不到出击的时刻。
假如是识大体的贵族,基诺申科夫不介意与其合作,但既然万恶的庄园主拒绝卖粮,那接下来要做什么也很简明清晰了——你不卖,我不会抢吗?
他当即开始制订对农庄堡垒的进攻计划。
现在唯一的难题是,合众帮有钱有人,唯独缺少盔甲武器。除了当初从庄园卫队缴获的二十多件盔甲,绝大部分帮众仍然是贫穷农夫的穿着,强攻堡垒势必付出极大代价。
这时基诺申科夫逆天的运气又开始帮助他。
九月底,一支全副武装的贸易商队敲响了合众帮老巢的大门。
负责应门的帮众拉开一条小缝,谨慎地盯着门外的商人:“什么人?”
“这位客人,您好。”贵族打扮的商人摩挲着手掌,嘿嘿笑道,“我等是来自维也纳的武装商队,在下商队队长贝弗利·苏亚佐,听说贵帮正在采购军械,不知道可有意采购我们的军火呀?”
帮众把门缝打大一点,打量着商队用四种语言书写的旗帜。
“维也纳,皇家军械厂?”
“哎,没错。”贝弗利自豪地挺起胸膛,“我们维也纳皇家军械厂,可是皇帝陛下御笔亲题的正经厂商,产品质量由皇帝的人格担保,不仅对外出售,同时肩负着武装帝国军队的职责……”
帮众懵懵懂懂地听完商人洋洋洒洒地介绍,不知不觉间推开了大门,眼中闪烁着精光。那种眼神贝弗利再熟悉不过,名为:“渴望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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