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岚抬头望了方初痕一眼。此时他嘴唇紧抿,表情颇为僵硬,眼神微冷,只看了妻子一眼后便又低下头轻哄着怀中的程恬。
心咚地一沉,方初痕脸色渐白,她不确定地直直盯向程岚。刚刚那一眼她看得分明,程岚是生她的气了!
又过了很久,程恬哭累了,先前在寺庙里受了惊吓,又吓又累的耗了大半的体力,现在在程岚怀中大哭了一场,精神一放松于是便渐渐地睡着了。
程岚小心翼翼地将已经睡过去的程恬抱起放在房中的榻上,为其盖好被子,抬手将女儿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在床边坐了一小会儿确定程恬暂时不会醒来后才站起身小声对方初痕说:“你看着恬儿,我去出去处置他们。”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在寺庙里程恬经历了什么,知道程恬只是受了惊吓并未受到伤害,她之所以会如此反应是因为最后一刻珍珠将她举起来当护身符所致。
这些话自然不是程恬说的,是晨晨说的。方初痕还向程恬确认了一次,她问起这话时程恬更为阴郁的表情便证实了晨晨所言非虚,这下程家各主子都不能再容忍珍珠了。
方初痕就坐在榻上看着程恬,心里想着事,刚刚程岚那一眼很伤她的心,回想起他自进房后的举止,心更是往下沉。
自进房后程岚便一直哄着程恬,眼里只有这个女儿,唯一望向自己的那一眼眼神还相当冷,那责备之意毫不掩饰地自他那双黑眸里流露出来,他在怪自己没能将程恬看顾好。
她承认今日之事自己有责任,孩子出了事怎么说也是会怪她这个作娘亲的,只是这个道理明白归明白,但是和她最为亲密的丈夫却以那种眼神看她,以冷淡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这让她很难承受得住。
没人希望生这种事,当听说程恬被打时她吓得魂差点没了,赶到现场时现程恬并未受伤这才让她心神归位了大半,可是那后怕感还在。孩子受了惊吓不是小事,出了这种事她的压力可是相当大的。
是她带着程恬出来的,若是路上程恬遇到了什么事,责任便会直直指向她!这个时候她心里难过,她也为程恬担心也自责,还有如何面对程家各位主子的指责,这种种都令她相当有压力!这个时候她希望的便是有人能站在她这边理解她开导她,陪着她一起安抚程恬,一起帮程恬度过这段沮丧时期,能在以后面对程家各位主子的抱怨时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可是现在
外面惨叫声响起,那是醉汉的声音,不知道程岚是怎么教训他呢,虽说醉汉打的只是珍珠没打程恬,但是小主子受了惊吓是事实,而且珍珠是程府中人,即使她是犯错在身,可是她依然改不了是程府之人的事实,所以这名胆子大到打了程府之人的醉汉还有没有命活着还是个未知数。
醉汉惨叫过后也有珍珠的哭泣声,当然声音都不大,想是程恬是以这二人一出的声响立刻就被人堵上嘴,于是这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待程岚在进房,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外面早已没了声音。
程岚进房后直直走向床边看着程恬,见其睡的很熟松了口气,表情缓和了一些。
“我们谈一谈吧。”方初痕开口了,她语气很平静,确切的说是很冷静,冷静的仿佛先前程岚那一眼望的不是他。
程岚望了眼程恬然后便点了点头:“我们去书访谈”
两人站起身出了屋子,到了门口程岚刚要开口,方初痕已经开口,她对立在门口的飘雪及念央说:“你们看着下小小姐,炉上的粥要热着,等她醒了就赶紧喂她吃,若是她要找二爷而我们还没出来,就派人来禀告。”
“是。”
方初痕说完后就和程岚去书房了,书房是程岚看账本读书的地方,里面的书五花八门,方初痕曾在这里找过书看,太过晦涩的书她不喜欢看,只拿了书房中仅有的两本话本之类的故事书看。
“你是不是有话问我?”方初痕寻了个椅子坐下后开门见山的问起,她选的椅子虽不是离程岚最远的,但绝不是最近的。
程岚思索了一会儿,身体前倾双手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问:“不是恬儿一直跟着你吗?怎么事时她身边只有那个珍珠?”
“那是我在排队求送子灵符。”
程岚眼里闪过几丝怒意,正敲打桌面的手指倏地停下,随后便紧握了起来,他闭了闭眼后隐忍的道:“一道符而已,哪里有恬儿重要!若是为了能快些有新的孩子而使恬儿出了什么事,那我宁愿不要有这个孩子!即使是有了我也难以接受。”
方初痕闻言身体立刻僵住了,她不可置信的望向程岚,眼里闪着的均是不信、不忿,她摇着头双手紧紧拽着衣摆,手上的青筋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显露了出来,她嘴唇微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却感觉像是突然失了语音一样无法声。
看到方初痕大受打击的摸样,程岚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他烦躁的揉了揉脸,双眼涌出了血丝,语气稍稍有所缓和:“恬儿对我来说很重要!她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心都会难安。”
所以恬儿重要他就看不起她怀的孩子了吗?一直以来都是他盼着尽快有孩子,她是为了他才去的寺庙,就是因为听人说庙里的求子灵符很神,所以才想要求道灵符的,她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的孩子在他眼中是这么不值钱!既然不值钱那还怀什么?
她虽然也希望有孩子,可若前提是这个孩子并不受父亲欢迎或重视,那生出来让其受气吗?说她自私也好说她不懂事也罢,总之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眼巴巴的盼着父亲能抱抱她/他,结果他/她心目中那远不可及的父亲眼里却只有那个姐姐,这个父亲对他们因为那道受了惊吓的灵符而引来的孩子抱有的只是“哪有恬儿重要”“害我女儿受惊吓,我难以接受你:这等想法,那她的孩子在长大后懂得了所有道理时该有多伤心、多难堪!
方初痕抖着手轻轻抚向腹部,自今日起若是躲不过程岚的碰触的话,那她只能喝药!回去后让飘雪出门去买药,这些自然都要背着人进行,她宁愿上了自己的身体也不愿生出个不受亲爹欢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