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体内有什么在护着她,迷迷糊糊中听见墨迟以她的性命相要挟,逼白君卿服下牵机。
“自然。”
他平静地望着那只墨瓶:“我喝了它,你便放人。”
白君卿指尖一顿,剑锋却不偏半寸。
他邪妄地笑着:“这毒你该是记得的罢,两千年前,我们的师父玉昆仙尊便是因此毒羽化散灵,如今你亦是碧霄宫主,用此毒做了结最适合不过了。”
他抬起手,一只墨瓶在手心升起。
“怎么,舍不得了?想不到你也会有着急的一日。”墨迟不急不缓地开口,“要我放人,不是不行,只要你在这里,在我面前,将这瓶中的牵机,喝下去。”
白君卿看了花汐吟一眼,皱着眉:“沐曦之事在于我一人,你放开她。”
他早已因沐曦入魔,当年风姿绰约的墨迟上仙早便在沐曦灰飞烟灭的那日,不复存在了。
闻言,墨迟仰天大笑三声,撩起衣袖,坠仙印赫然在臂:“执念又如何?白君卿,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在乎什么仙道轮回吗!”
“你执念太深,当年之事,我无话可说。”白君卿淡淡地给出了答复。
琼华上仙,六界仙尊,若他不愿,这世间尚无人可以在他手中伤得了沐曦分毫。他想信他,可这样的结局让他如何信他!沐曦死了,在诛仙台上魂飞魄散,他甚至连她的尸体都夺不回!真真是好一个公正无私的六界仙尊啊!
任他与他自小一起修行,也万万不曾料到,七日后便从仙界传来了琼华仙尊亲手缉拿天庭要犯,处决于诛仙台上的消息。
那场景还犹如昨日,当日他身负重伤,将沐曦托付给他最信任的师弟后,独自回去引开追兵,他临走前嘱咐白君卿护她平安脱险,寻一个清静之地安身。他永远忘不了沐曦哭着求他别回去的那一眼——那是他看到她的最后一眼。
他唇边的笑意寒如绝霜,带着沉重如山的悲伤,从他眼底丝丝缕缕地升起。
他抱着花汐吟退后半步:“白君卿,你可还记得当年,就在这崇寒山,我是怎么将沐曦交到你手里的。”
墨迟拭去脸颊上的一丝血痕:“若我记得不错,这是你头一次对我拔出这重荒。”
重荒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白君卿神色凛然,目光漠若寒霜:“墨迟,今日你若敢伤她分毫,我定会让你后悔。”
剑气破空而来,凌厉逼人,他侧身躲开,仍被生生削断一缕发丝。
墨迟目光一沉,挥袖间施下了术法,花汐吟顷刻间便昏了过去。他一手将她接入怀中,一手握着麓霜剑,饶有兴致地看着怀中的丫头:“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收了个水灵的娃娃,你说,我要是在这孩子身上也来上一剑……”
听到这句话,她忽然觉得只要他在这,她便可以无所畏惧,那一刻她几乎要落泪。
带你回家。
“我既来这,便是要带她回去的。”他向着花汐吟的方向浅浅一笑,“阿吟,站在那,师父稍后带你回家。”
墨迟扯住她,看向白君卿:“你的徒儿如今体内一共有七种毒,其中一种蚀心花发作在即,诚然你若想走,我也拦不下你,可是她必然是要葬身于这崇寒山了。”
“师父,阿吟无碍,师父快离开这!”虽不知墨迟将他约到此处所谓何事,但看他这般恨她师父,必是要对他不利。他肯为她而来,她觉得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万万不能再让他涉险。
白君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墨迟大笑:“琼华上仙,试问放眼六界有几人能在你的重荒剑下全身而退,既然相邀,我也是要有个筹码在手的。今日你肯为她折损八百年修为出关前来,看来她的确是你的软肋。有谁会想到,一个六界仙尊的软肋竟是一个妖。”
白君卿眉头一皱:“我人已在这,你还动她作甚。”
“师父!”落地时,小腿不知被什么狠狠打中,她猝不及防立刻滚落在地上,待回过神来时已被墨迟拉到了身后。
她立即御剑前去。
墨迟站在对面,手握麓霜长剑,神色凌厉如冰。
她从山洞中走出时,茫茫晨雾之中,她一眼便看见对面的山巅之上,白君卿负手而立,白衣翻飞,衣袖上的浅青九华兰栩栩如飞羽,一如既往的仙神之姿,唯有微微泛白的双唇显出他强行出关时折损了修为。
所以,当她看见白君卿出现在崇寒山巅的那一刻,一度以为是她还没睡醒出现了幻觉。
仙人闭关,闭五感,禁欲思,可谓是真正身处于与世隔绝的三清幻境,花汐吟想不出墨迟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将信传到了昆仑山,即便消息到了昆仑山,她也不认为师父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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