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年三十我就可以边吃东西边看春晚了。前两个月我刚刚停止了电疗,身体正在逐步恢复当中,胃口也好多了。”陈总的声音既平静又温柔。
依晗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虽然陈总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是她心里清楚电疗是何等的残酷,这是一种相当极端的治疗方法,会带给病人极大的痛苦。
当初她做为陈总家属也隔着玻璃观看了治疗的情景,看着陈总四肢被紧紧捆住,嘴里塞着东西防止他咬断自己的舌头。随着电流的刺激,他全身痛苦地不断抽搐,甚至大小便失禁的时候,依晗脸上的泪水夺眶而出,跑到外面弯下腰呕吐了好久,至今想起还是心有余悸的
“这么说你、你已经”依晗声音中透着欢喜。
陈总点了点头“经过每周一次的各种测试,医生说我的病情明显改善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产生幻象,头痛的毛病也减轻了不少。”
“他他还有没有再出现?”依晗的声音还在微微的颤抖,死死盯着陈总的双眼,试图分辨他到底有没有在撒谎。
陈总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放心吧,我现在人格相当健全,我终于明白,杰森只是我头脑里臆想出来的另一种人格,他再也不会困扰到我了,我保证!医生说只要我坚持治疗迟早是可以康复的,到时我会出去接受法律的治裁,这是我必须要去面对和承受的,我当年做了太多糊涂事”陈总一脸的懊恼和痛苦。
依晗伸出手想要表示一下安慰,但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缩了回来“你想明白了就好,你还是我当年欣赏的那个哲航,你一定可以重新来过的,我们都会支持你,等着那个健康的你出来!”依晗双眼噙满了泪水。
陈总眼圈泛红,他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嗯,为了你和囡囡,我一定会努力治疗重新做人的,我还是她之前那个和蔼可亲的爸爸。对了,你没有带她过来吧?”
“嗯,我记着你交待的话,没有带她过来。我知道你特别想见到她,你看,我带来了她的几张近照”依晗把相片推到他面前。
陈总迫不急待地戴上眼镜,用颤抖的手拿起桌上的相片,一张一张仔细的端详着。随着他欣慰的笑容,脸上泪水已经止不住掉落下来“她、她都长这么大了?她还记不记得起爸爸的样子啊囡囡”陈总枯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囡囡的小脸蛋。
“怎么会不记得?她经常嚷着要来见你呢?你们每个月不是都有通上一次电话么?放心,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你永远都是她最爱的父亲,这点没人可以改变。”
“晗晗,谢谢你,谢谢你”陈总激动地抓住了依晗放在桌面上的双手。
依晗全身颤抖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个恐惧的眼神,慢慢将手抽了回来。
陈总脸上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对、对不起,我刚才太过激动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随便碰你的,请你原谅我。”
依晗内心有些后悔,知道刚才的表现已经深深地刺痛了对方脆弱的心灵,但是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化解这个尴尬的气氛。
陈总迅速抹去脸上的泪水,洒脱的大笑了几声“依晗,你今天是一个人过来的么?”
依晗犹豫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不定“他他陪我一起过来的”
“谁?哦,小李是吧?他为什么不一起进来呢?我好久没见到他了,一直想当面对他说声对不起呢,怎么说我们当年的关系那么好,唉,都怪我不好,他一定还恨我呢”陈总一脸的愧疚和悔恨。
依晗连连摇头“不是的,他从来没有恨过你,他只是你知道他一直当你是兄长,他只是没有办法面对你而已,你、你不要怪他”陈总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是我把事情给搞砸了,我干了那么多错事,就算死一万遍也不足惜”
依晗内心一阵激动,终于轻轻抓住陈总的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那不是你的错,只不过是老天跟咱们开的一个玩笑,犯下那些大错的人都是杰森,你并不知情,要不然法官也不会判你无罪了。好好治疗,重新做人,到时我和囡囡一起给你开party庆祝,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爸爸。”陈总痛苦地低下头,肩膀微微地耸动着,泪水一滴滴地掉落在依晗的手背上面。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抬起头来,脸上露出当年那个招牌式自信的笑容“依晗,下次记得把离婚协议书带过来,我签。”
依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着“你、你真的同意了你之前不是坚决不肯答应吗?你应该知道我跟小李他”
陈总晒然一笑“其实我早就想通了,就算我治疗成功,我哪里还有资格陪在你的身边,经历了那些事情,咱俩已经不可能啦。我当时只是在自己骗自己,只是心存万分之一的侥幸罢了。你和小李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何况他对你一往情深,当年其实还是我截了他的胡,呵呵。依晗,小李才是值得你托附终身的男人,有他陪着你我放心,真心祝福你们!我也相信他会善待囡囡的,希望等到我出去的时候,能看到你俩已经共结连理了哦!”“哲航,谢谢你,谢谢你”依晗紧紧握住了陈总的双手,两人四目相对喜极而泣。之前一切的纠缠、一切的烦恼、一切的怨恨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