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霎时肃静起来。
只见葛尔泰黑着脸,面带杀气,阔步走到众人的面前,使劲地挥了挥袍袖,直指跪在地上的败将关子材,怒道:“关子材,你可知罪?”
“莫将知罪,莫将罪该万死。”关子材伏跪在地上头挨着地,战战兢兢地认罪道。
“既然知罪,还回来干什么?”葛尔泰怒气大盛道。
“启禀提督大人,莫将本想以死谢罪,不过尚有军情禀告,才敢回来面见提督大人,军情报完,莫将便在此割喉谢罪。”关子材颔首回道。看不出来,关子材倒有几分骨气,也算是一条铮铮铁骨的汉子,不过,再怎么说,身为一军之将怎可做出丢兵弃城之事呢!刘铭祺在一旁仔细地洞悉着事态的发展。
“哼!损兵之将,斩杀无赦。少说废话,给我拉出去,砍了。”葛尔泰毫不留情,高声命道。军令如山倒,威不可挡,门外的行刑官得令后,带着四个清兵一拥而上,就要把关子材往外拖。这时候本应有众将从中求情,以保关子材一命,不过谁敢求情啊!谁要是求情,推出去一块砍,葛尔泰的脾气那可不是一般的爆,若不是他自己是提督的身份,恨不能亲手操刀把关子材给砍了。
“慢!提督大人息怒!”危机关头,人群中一声断喝。
“谁敢求情!求情者以同罪问斩。”葛尔泰有点火了,眉毛也立起来了,此罪若是饶恕,那日后打仗,肯定还会有人临阵脱逃,以此效仿,唯有不循私情,杀一儆百,才能严整军纪。
“提督大人万万不可啊?关参将在我康襄城也是有名的良将,怎可因一时失利而将其斩首之理啊!”为关子材求情的正是康襄城学政喻庆丰。他说的一点没错,在康襄城里还能派出去打仗的参将唯有二人,一为关字营的参将关子材,二为兑字营的参将鲍铁。当初几年在匪寇侵扰之时,镇守瑷珲城的关子材率领他的关字营屡屡痛击匪寇,打起仗来也是屡建大功。
当初提督葛尔泰对这伙蟊贼也是不屑一顾,为了不与其纠缠,也懒得发兵将其清剿,每每采取康襄城巡抚赵度的“山贼草寇不值一战”的建议,派其与匪寇议和,送上些银子,布匹,粮草打发掉匪寇的侵扰,多少有点富人打发要饭的架势,更犯不着兴师动众的劳命伤财。。
葛尔泰见学政喻庆丰站出来为关子材求情,丝毫不给面子,沉着脸用威胁的语气明示道:“哼,丢城弃军,弱我军将士气,岂有不杀之理。喻大人莫要于他求情,否则”话说到一半顿停在此,已经明示喻庆丰此将必杀,谁求情也不行,逼急了会株连到自身。
喻庆丰面带凛然正色,出言驳斥道:“提督大人,大敌当前,且不可自损将才,况且关参将话说一半,似有军情回禀,大人怎可一杀了之。”
“这”葛尔泰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虽说葛尔泰头脑简单,遇事更是鲁莽冲动,然而对喻庆丰却十分敬佩,即使喻庆丰官职比自己低二级,但在其心里却尊为上宾,从未怠慢。
喻庆丰这个人才学精如金锡,德行洁如圭璧,修养极好,今日又能舍命保全一个参将的性命,实在是惜才爱才之人,令人敬仰。刘铭祺也是暗中佩服的五体投地。
“哼,就按喻大人所言,关子材你有何军情,快快禀来。”葛尔泰挥了挥手,地说道。
“谢提督大人,谢喻大人,岂容下官禀告。当初提督大人命莫将死守瑷珲城,直到援军赶到后,在里应外合将匪寇一网打尽。可是可是?”关子材跪在地上边说边痛心的清泪直流。
“可是个屁,快快讲来。”葛尔泰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可是没料到那匪寇们不但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还有罗萨人为他们撑腰,暗地里支援他们数百支火枪组建一个一支火枪营,声势骇人,威不可挡。更可怕的是他们还拥有八门火力强猛的炮车,那火炮威力甚大,短短片刻只间便将我瑷珲城城门炸得四面塌落,破败不堪。我关字营被其破城而入,寡不敌众,我带领着将士们浴血奋战,死伤无数,终于从东城一处塌倒的城墙处拼杀出一条血路,这才带着伤病败将逃回康襄城,急报军情,及时做好应对之策,恳请提督大人为我关字营的将士们报仇。关字营的将士们几乎全部阵亡,所剩之士也都重伤在身,我关子材也无脸苟活于世,唯有一死谢罪。”说完,站起身,毅然从腰间抽出佩刀,往脖子上一搭,欲要自刎。
此话一出,葛尔泰顿时明白一二,据说罗刹人新研制出来的震天火炮威力无穷,不但可将城墙轰塌崩溃,就连城楼也可瞬间夷为平地。当初葛尔泰还有点半信半疑,现在,看来是果有此事,传言不虚。
“住手!”葛尔泰一声大喝。训斥道:“没出息,你死了,谁替你关字营的弟兄们报仇啊?还是喻大人说的对,关参将罪不可杀,本大人若是责杀了你,岂不是让匪寇们大快人心吗!”
“莫将领罪!谢提督大人不杀之恩。”关子材收回佩刀,当即叩头谢恩。
葛尔泰若有所思地在文武官员面前扫了一圈,目光再次移落在了关子材的身上,微怒道:“哼!虽说你有苦衷,但也难逃丢兵弃城之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先扶关子材下去疗伤,待伤好后,再责其六十军棍,以儆效尤。”关子材闻听后,自然是感激涕零,再次向葛尔泰和喻庆丰两位大人叩首谢恩。
厅堂外的清兵们得令后,把关子材扶下去,疗伤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