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近八十年了,她依然清晰记得那天昆明的风有多大。
母亲拉着她走在长满香樟树的寂静小路,半面天空忽闪忽闪了一片水汪汪的蓝光……风越来越大……头顶传来巨大的轰鸣……树枝夹杂着尘土沙石打在她们身上,母亲为保护她被卷来的树枝压在地上,更大一团树枝向她袭来的时候他被一个浑身发亮的男人抱着躲开,那人的身子很烫,个子很高,身上散发一股特殊的香气,他将她放到地上后风一样的走了。
老局长把这段尘封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感慨道:“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已经白发苍苍将入黄土,而秦默还是那般的年轻,一丁点都没变。”
滕雨惊得摸下巴,仰着脸问:“你们民国时期就认识了……真是认识的好早哇!”
老局长垂头看看她,“可不是嘛,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神仙,我是个被神仙救了的小姑娘,除了他发光发亮的身体我还闻到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香气,我以为那是神仙独有的香气,幸运的是后来我又遇见了他。”
老局长的回忆又飘到六十年前,她怀着何晓婧妈妈的时候,那时候她刚入警局工作不小心被犯罪分子劫成人质,两个彪形大汉举着两把大刀直晃悠在她眼前,她以为她死定了,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位英俊的男士,两位大汉手中的两把砍刀被他吸到手中,指尖轻轻一夹碎成两段。
两位看傻眼的犯罪分子被对方定住一动不动,那天下了一夜的大雪,第二天早上人们在废弃的工厂附近发现两位犯罪分子时他们早就被冻的半死,而且全部失忆了,大家道这是糟了天谴,被冻傻了。
那时,那个废弃的工厂车间,她被救下后,从天而降的神秘男士走到她身边,指尖萦绕了淡淡光晕缓缓伸向她的眉间,因她当时怀有身孕下意识的躲了下,并问了句,“你要干什么?”
“别怕,不过是消除你一点记忆而已。”
她缓缓靠近对方,鼻尖嗅到那股久违而熟悉的香气,她一把握住泛着光晕的那只手,“我知道你是谁,我们见过,民国21年,昆明郊区的香樟树林你救过一个小女孩对么?那个小女孩就是我,我是何穗穗。”
就这样,秦默不曾消除她的记忆,两人之间还有了联系,多半是关于案情的。
滕雨突然闻到空气中传来秦默身上的特殊香气,她转头望了望,什么都没有,想念一个人可以想念到如此走火入魔的地步,她自嘲笑笑,但语气里仍带着崇拜,“乔泽风也被他救过,看来他救了不少人。”
“是啊,确实救过无数人,但是被他救下后没有删掉记忆的却寥寥无几。”
“奶奶,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秦默的,他来自哪里,他要做什么,他会走么?”滕雨突然激动的抓着老局长的手询问。
“我只知道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和苏七夜是意外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他一直很想回家,可暂时找不到回家的方法,关于他的身世我不曾问过,倒是听他无意提起他们的那个世界叫枕上8号,又称8号空间,是我们人类目前完全探知不到的一个世界,既然他是意外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所以他并不想做什么,不过他的同伴苏七夜却心怀不轨,我知道好多案子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苏七夜,可是我们不能把他怎样,我只知道唯一能跟他对抗的是秦默,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他会走么……”
老局长弯腰抚摸滕雨的脸蛋,“小丫头,他明明是喜欢你的,可他为什么不肯接受你的心意,因为他清楚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完全不同世界的不同的两个人。哎,他不过是我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或许这个过客在你心中极为珍贵,可他终究是个过客,他会回去的,回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滕雨听得瞬间没了力气,老局长如此慈祥的一个人却狠心的对她说出这番话来是为她好,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懂呢,她把脸贴在老局长的腿上默默流着眼泪。
老局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口气。
何晓婧回来后,大家就各自回房睡了。
只是,滕雨又是一夜无眠。
没想什么,只是脑中反反复复吟诵郑愁予的那首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清晨的薄光透过轻纱散落一片温柔,她手机上来了徐一天的短信。
来苏宅找舅舅,过两天是你妈妈的忌日,我们回去看看她。
老局长和何晓婧还睡着,她不忍心打扰,便条上写了简短的感谢与道别,拎起行李箱出了门。
坐标,苏宅。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