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一江湖异人自号“钟先生”的要与她相面。悦容正愁没有乐子可找,正好借他醒醒脾胃,果然上前,听他如何捣鬼。那钟先生端详她半日,四顾无人,附耳轻轻说道:“姑娘之命贵不可言,他日必为国母,正位中宫。不过要担当大任,必要历一番艰险。如今你手无缚鸡之力,胸无可用之才,如何辅佐明君,开创世?不瞒你说,在下腹有经天纬地之韬略,身有鬼斧神工之绝技,愿意倾囊相授,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悦容听他之意早看出自己是女儿身,稍有讶异,之前要拿他取笑之心早丢到九霄云外。一席话更是让她越听越惊,难道此人果然是神算子?连她上承天命都知道,别的还有什么好藏掖的,不如大大方方摆明,看他如何说。打定主意,悦容便微笑道:“先生虽然如此说,我是不信的。我和你非亲非故,又不知是敌是友,我要信了你,你再向别人如此议论我,我可能落得身首异处,那时我还做梦呢!这样吧,我估计你也没准备什么取信于我的东西。既如此你有情我有意,我就先拜你为师,师徒名分一定,你就该爱徒如子,决不能做出害我之事。要知道虎毒不食子,你要设计于我便是禽兽不如!”
钟先生抚髯笑道:“果然是心较比干多一窍,老父倒不曾错看了你。老父平生所学繁杂无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文韬武略,诗词歌赋,书画琴棋,八卦算数,医卜星象,阴阳五行,奇门遁甲,农田水利,商经兵法,柴米油盐不能一一道来。要你全部学完,恐怕五十载不够。老父身上还有旁责,不便日日来教你,三五年后,老父又有一项大事,需要离开数年。因此你只用将自己所爱选出两种,两年时间能学完即可。”
悦容听他说得热闹,不禁兴致勃发---自己不管前生今世也曾不止一次梦想过做个盖世女侠,除暴安良,快意恩仇。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不用,更待何时?学会好本领,最起码出去玩儿能够管管闲事。可是学什么呢?对了,要打架得有功夫在身,我就要学点真的,比如什么惊涛掌啊、落英神掌啊、降龙十八掌啊等等。好,就是这样。想罢,悦容正要说话,钟先生已先知先觉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说那些功夫要练内力,没有十年八载不会有小成。内力要从小练起,现在她已满十岁,太晚了。那么学学点穴也好啊!像什么兰花拂穴手、葵花点穴手都不错,打架时只要隔空那么一点,他们都成木头人,我还不是想怎么练拳就怎么练?还是要内力?那就算了。要内力的不能学,那么哎,对了,易容术,这个肯定不用内力。想想学会以后可以扮成别人做坏事不担责任不能想,这个师父会妖术,让他知道可就不好了。抬头一望,钟先生果然一副“你知道就好”的神情。不过随后倒是赞同她学习易容之术,据说可以精妙到顶着一张面皮过去数年并不觉憋闷,就像自己本来的皮肤一样。另外再学什么呢?奇门遁甲?听起来很玄妙哦。学会了,要是捉迷藏,别人绝对找不到。可是我现在本来就有这个本事啊!要说打完架跑得快,让别人追不出线索倒是有点帮助,但这样也太没出息了吧?干嘛老想着跑,真给师父丢脸,学点厉害的,跑的不就是别人了吗?没用没用,不学不学。
用“读心术“读出悦容竟然如此藐视他的得意之作,钟先生不禁斥道:“谁敢说奇门遁甲无用?只是奇门之术博大精深,三年未必够用。看你作难,不如让师父替你做个决定。为师就教你一套近身短打的小擒拿术,借巧劲发力,比较适合你这种无根基的底子。这两种奇技即使资质愚鲁之人一年也可略有所成,精与不精全看你的悟性和定性了。所谓师父引进门,修行靠个人。你每三日子时到此地来学艺,其他时间要在家多加练习。你出来时间不短,这就回去吧。”
悦容可不想就这么被打发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脱口叫道:“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相求,您不能不答应。您要反对,就是对我不好,对我不好,就是那个啥啥啥啥。可我相信师父绝不是那个啥啥啥啥,所以师父一定对我好,也就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是吧?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那我可就说了。这两项绝技既然是传给我的,您就不能再教给别人。您想啊,假如人人都学会这么精妙的易容术,师父您这样湛然若神的人物肯定是别人争相仿效的对象。到时候满大街都是您这样的神人,我要找您,就得一个一个拉住问‘请问您是我师父吗?’要是他竟然假扮您做坏事,对师父您的名声可是大大的不利。另外假若有人竟然审美疲劳,易容成我父亲的样子,那我怎么找爹呢?一样满大街拉住人问‘请问你是我爹吗?’要是各家女儿又互相易容成别人的样子,那街上就不仅挤满了找爹的,还有找女儿的,找儿子的,找夫人的,找老爷的。要是竟然兴起来易容成当今圣上,真就天下大乱了。到时候追究起责任,师父您连个从犯都没有,一个人独担!徒儿能力有限,却是救不了您的。您只能在劫难逃,那时再后悔可就晚了!”
钟先生听她说话干脆利落,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好不热闹,不禁莞尔道:“好吧,你不用危言耸听了,为师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怕自己学得杂而不精,被别人比下去。你只管放心,此生师父也只收两个徒弟,你还有一位师兄。你的师兄不像你这般调皮,不会无故欺负你的。除他之外,为师自信在这两方面无人能越过你去。”
悦容一听,不禁大喜过望:“ 我竟然有个师兄!这下可有人替我出头了。可怜我在府里做了大姐,上无文武双全之长兄护佑,下却有一个只知吃了睡、睡了吃的小弟(延龄抗议了:拜托大姐公平一点,俺才是一岁的婴儿,吃喝拉撒睡是我的专职好不好?)。师父,您告诉我我的师兄在哪里,现在能不能去拜访他?我很想认识认识他呢!以后打架的时候心里好有个底儿,以免大水冲了龙王庙,伤了兄妹情分!”
钟先生看她还只管想着打架,不免在心中叹道:难道你是南杀星君下界,这么好勇斗狠,哪里有一点国母凤仪?看来要入住中宫,劫难还不少。不过看到她一双美目满怀希翼盯着自己,却也不忍苛责于她,只道:“这个我倒不便现在告诉你,等得时机成熟你自然明白。你当务之急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尽快学好绝技,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