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的一点都不怕，她脸上诡异的笑容使所有人不觉感到背脊一阵发凉，仿佛她稳操胜券。

    ‘动手啊！还发愣啊！’不待他们行动，她便朝距她最近的人狠狠的赏了他三拳，那个倒楣的男人还来不及还手便倒在地上。

    别以为她是个女人，只会耍花拳绣腿，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蓝雨婕下手狠毒，招招致命，每次出手皆虎虎生风，一转眼便摆平了四个人。

    ‘一起动手啊！吴义请你们来看戏的啊！’蓝雨婕试图激怒他们，要他们使出全力来跟她对打。

    多年前血红的记忆在她眼前扩散，她像是只负伤的野兽，展现出十足的凶狠，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她一个翻身抓住男人的衣领往墙上撞去，然后一拳笔直的朝吴义脸上挥去，但有人抓住了她的头发，一把将她往后拉。

    不知哪来的一支破玻璃瓶即将往她脸上刺过来，她抬腿奋力朝那人的胯下一踢，头一偏，酒瓶在她耳际碎裂。她重获自由，才一抬头马上迎面挨了一拳，她往后倒去，一只眼睛完全睁不开，痛得她掉下了几滴眼泪。

    不行！我绝不能倒下，我

    蓝雨婕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又踉跄的爬了起来，蛮力十足的揍了那人腹部一拳，可惜她的背后也在此时遭受重击，她还来不及喘息，单眼眼尖的瞧到一根倚在墙上的铁棍，眼明手快的跑过去拿起铁棍。

    ‘呸！’她吐了一口血在地上。‘既然你们那么卑鄙，拳脚功夫不能赢我就用武器，我也不必再对你们客气了。别担心，这不过是根铁棍，如果这是把刀的话我可就不敢保证你们的安全。放心，我会小心的，点到为止，姑娘我高兴就好。’

    她出乎众人意外的闭上眼，以剑道的手势举起铁棍，屏气凝神，专心一意。

    一个男人趁她闭着眼睛想偷袭她，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蓝雨婕连眼睛都没睁开便结结实实给了他两棍，只闻那男人发出一阵哀号，痛得在地上打滚。

    众人一起围了上来，蓝雨婕张开了眼，环顾四周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展开了另一波攻击。他们打得如火如荼，路旁也站满了围观的群众，耳语声不断。

    石尚骅匆匆奔出幻之音。他才去了一下厕所，一出来蓝雨婕就不见了，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上前来与他攀谈的女子，站在幻之音门口左顾右盼，看到不远处正有大批人在围观，从身旁经过的人口中得知那里有人在打群架，当他知道是一个女人和一群男人对打时，他直觉知道那个女人非蓝雨婕莫属。

    这世界上也只有那个女人有这种胆子。

    果然，当他突破人墙上前一看，便看见蓝雨婕站在一群男人中间孤军奋斗，看来她脸上似乎受了伤，难道她不知道女人的脸是受伤不得的，要是毁了容怎么办？

    ‘蓝雨婕！’

    蓝雨婕听见了石尚骅的呼喊。该死！他不会闪远一点啊！

    石尚骅冲进这场混战里，挥拳给了一个男人一记重击，来到了蓝雨婕的身边。

    ‘你没事吧？’

    ‘你不会滚远点啊！’这下可好，她已经够忙的了，哪还有时间看护他！

    她有没有搞错？他是来救她的，她竟然对他凶！

    ‘我是来帮你的。’

    石尚骅气愤的和她理论，一时没注意身后有人偷袭，蓝雨婕马上推开他替他挡住来人的刀子，不小心手臂便划开了一道血痕。

    石尚骅被她一掌推开，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回头才看见她正按着自己的手臂，鲜红的液体逐渐渗透出来。

    ‘你’

    ‘砰！’这时突然响起两声枪响。

    所有围观的人都尖叫逃散，吴义得意洋洋的放下枪。

    ‘哼！臭婊子，乖乖把铁棍放下！还有你，你是她的男人吧？管好你的女人，别让她在外头撒野。’吴义又看了蓝雨婕一眼。‘还不把铁棍放下！’

    蓝雨婕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了手中的铁棍，紧接着扬起一抹冷笑。

    ‘白痴！我就说嘛，我明明听见了两声枪响，你有枪就了不起啊！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把。’她指指吴义的身后。他们老早就被包围了，一大票警察正拿着枪指着他们。

    吴义的脸垮了下来。完了，他手上还拿着枪呢！

    没一会儿所有人全进了警察局，包括蓝雨婕和英雄救美失败的石尚骅。

    彩儿收到了雨婕阿姨的sos讯号，赶紧把电脑藏了起来，趁着四下无人，一溜烟的从三楼以自制的绳索滑了下来，躲躲闪闪的溜出主宅，只需再翻过眼前这道围墙就可以离开石家了。

    ‘咳、咳。’两声有礼的咳嗽声由她背后传来。

    彩儿心头一惊，马上放下手中的翘头工具，回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子子涛叔叔。’

    要不是宋子涛碰巧看见了一条绳索正在收线，最后一截绳尾恰好荡过他经过的窗口，否则这小女孩可能已经翘家成功了。

    彩儿的房间在三楼，她竟然从三楼一路爬了下来，教人禁不住为她捏了把冷汗，这岂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女孩会做的事，真是虎父无犬女，有尚杰那样的老爸，难怪

    ‘彩儿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警察局里人来人往，石尚骅不断试图要和蓝雨婕说话，奈何她连理都不理他，而他们身边又围满了记者，众人七嘴八舌的发问都快把他逼疯了。

    ‘石先生，为什么你会被卷入这次的打架事件呢？’

    ‘据目击者指出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这样吗？’

    ‘石先生，你贵为程氏集团的副总裁，没想到你这么具有正义感，可不可以谈谈你的感想？’

    ‘这位小姐是你的女友吗？’

    这些惟恐天下不乱的记者甚至还编出了一段故事，大纲是石尚骅爱上了今天大哥婚礼上的伴娘蓝雨婕，眼看她被一群混混欺负，便上前英雄救美，不过

    这美人也非泛泛之辈，竟然以寡击众，在众人围观之下毫无惧色的和一群大男人打架，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

    ‘石老二？你怎么会在这儿？’一个豪爽的女声叫道。

    ‘你是’石尚骅觉得眼前这位高挑的美女十分眼熟，她不就是上回士飞的老婆小柔被绑架的时候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女警，好像是对了，她是淑芬的姊姊！

    ‘想起来了？’邱悦芬虽是名警官，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展露出迷人的风情，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的职业竟然就是专抓坏人的警察。

    石尚骅那副靦腆的模样刚好被蓝雨婕瞧个正着，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女人，哟！长得满好看的，难怪石尚骅会这么不自在，原来他喜欢的人是她。

    石尚骅的确是满尴尬的，但可不是因为对方是邱悦芬才这样，一般人在警察局里遇到认识的人不都是如此，再加上好友士飞还欠这位小姐一份人情，那次绑架事件她明明有看到了他们手上拿着枪，她却放他们走，这件事他还没向她道谢呢！好不容易他们再度见面，可是地点却是在警察局。

    ‘难不成你就是今天打架事件的男主角？’邱悦芬惊讶的问道。

    石尚骅一时也不知道该说是或不是，毕竟女主角从头到尾就不领他的情，他偷看了一下蓝雨婕，没想到她还是那副一号表情。

    ‘别谦虚了，大家都说你英雄救美，想必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了？’邱悦芬面带微笑的看着蓝雨婕，反而被她柔弱的外表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羸弱的女孩竟然敢单挑十一个男人，还没跟她说上半句话邱悦芬便喜欢上她了。

    ‘不，她不是’石尚骅即使不讨厌别人这样误会，但嘴巴还是不停的辩解。

    他的解释让蓝雨婕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别害羞了！喂，石老二，你女朋友受了伤你知不知道？哎呀，你怎么这么粗心啊！’邱悦芬发现蓝雨婕手上全是血，而脸上也有一片红肿，不禁惊呼了一声，马上对蓝雨婕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葯。’

    石尚骅闻言也坐到蓝雨婕身边，这才吓了一跳，外面天黑看不清楚，只知道她受了伤，没想到竟然流了那么多血，大伤是没有，小伤倒挺多的，尤其她的眼睛周围此刻已呈一片深色，想必等一下就会便成淤紫。而且她刚才一直不理会自己，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自己又陷入记者的重重包围下，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么多。

    ‘你有自杀倾向是不是？’眼看她伤痕累累，不禁让他联想到之前在外头的情形，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女人都不会那么愚蠢，只有她会笨到和一群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一想到她当时被十几个男人围住，其中还有人拿刀或枪，她极有可能当场遇害，难道她不了解那有多危险吗？而且当他发现她时，她正以不要命的方式攻击着对方，还还推开他，替他挨了一刀。他真不愿去想她替自己挨了一刀的事，那显得自己好没用，好心去救她，没想到却害她受伤。

    蓝雨婕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什么话也没说，脸上依然毫无表情。石尚骅掏出白手帕执起她的手想替她擦掉血迹，她刚才用手按住左手臂的伤口，血沾上了她的手，这么多的血看来还真触目惊心，她还真能忍，换成是别的女人早就歇斯底里的哇哇大叫了。

    石尚骅的手帕还没碰上她的手，她便迳自把手收了回去，甚至还转身背对着他。

    ‘哎’石尚骅马上发作。‘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我是好心想帮你，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你也不想想我也很倒楣，为了怕你遇上危险还跟着你去上班，被一群女人騒扰不说，还被送到警察局来，明天报上又会出现有关我的新闻，好歹我也算得上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企业家，这对我的形象有多大的伤害你知道吗？’

    ‘我有求你来吗？’她冷冰冰的应了他一句。

    石尚骅一时语塞。

    他的脑袋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记。是啊！我凭什么教训人家，我没有好好照顾她已经很不对了，竟然还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她头上，我这又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石尚骅开口向她道歉。

    但蓝雨婕又回到刚进警察局的模样一句话也不说，眼神既空洞又无神。

    ‘雨婕！雨婕！’

    吕正凡气喘吁吁的赶来，正巧看到蓝雨婕和石尚骅坐在一起，心中马上浮起一阵不安的想法，他怎么也在这儿？莫非他真的喜欢上雨婕了！

    他一直以为雨婕不会喜欢上任何男人，自己算得上是和她亲密的朋友，可是怎么会半路杀出这个程咬金？吕正凡暗自决定得赶紧采取行动，再这么磨蹭下去，雨婕总有一天会被抢跑的。

    蓝雨婕一听到吕正凡的声音不自觉的浮出了微笑，他总是在她身边扮演守护天使的角色，只要她一出差错他就会来救她，久而久之，每次闯祸后她总是习惯性的等待吕正凡的出现。而石尚骅他不过是个失败的守护天使，救人失败的狗熊。

    她竟然对他笑！石尚骅心中陡然涌起一阵妒意，看来这个男人在蓝雨婕心中占有很重的份量，亏他在她身边陪了这么久，她居然不给他好脸色看，还当着他的面与吕正凡表现得那么熟稔，吕正凡还特地来保她出去，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吕正凡似乎也感受到了石尚骅的敌意，果然他对雨婕有意思，否则哪有人会这么露骨的表现心中的不悦？吕正凡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他颇具风度的询问石尚骅是否需要保他出去，没想到竟惹来石尚骅无礼的拒绝。

    石尚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一向待人不错且交友广阔，接受吕正凡的帮忙固然会伤到他骄傲的男性自尊，但他也不应该如此无礼。

    ‘吕大哥，别理他了，我们走吧！’

    蓝雨婕站起身，打算和吕正凡一同回去。

    ‘哎，你要去哪里？’石尚骅莫名其妙的问道。照常理来说，她住在他家，理应由他来负责接送不是吗？

    ‘回去啊！’蓝雨婕答得理所当然。

    ‘那我呢？’

    ‘你不会自己回去啊！’

    ‘你跟我住在一起，我们没理由要分开走。’

    ‘谁规定住在一起就得一起走，我是要回幻之音陪吕大哥打烊。’

    ‘你伤成这样还想回那个鬼地方去！’

    蓝雨婕和吕正凡互看了一眼，那眼神像在暗示他小题大做。‘又没受到什么伤。’她无所谓的说。

    ‘这样还说没什么伤！你看看你，眼眶都黑了一圈，还流了那么多血，你’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就算我两只眼睛都瞎了，还是照样可以弹钢琴。何况这都是小伤，流点血又不会死人。’她说得倒轻松。

    ‘我是在关心你。’

    ‘安啦！吕大哥会帮我弄的，他可是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什么疑难杂症都会治。’

    原来他是个医生啊！石尚骅心里早就把吕正凡当成情敌了，看来对方不是简单的人物。

    ‘她倔得像条牛，你再怎么劝也没用，放心，我会照顾她的。’吕正凡也说话了，虽然知道雨婕和这个男人住在一起让他有点不安，不过照雨婕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看来，他们恐怕也是没什么进展，这令他心中舒坦了不少。再加上雨婕是倒向自己的，她当着石尚骅的面说要和自己走，这表示自己在这场爱情争夺战中是占有优势的。

    ‘算你了解我。’蓝雨婕轻捶了他一下。

    这动作看在石尚骅眼里就像是一对恋爱中的情侣正在打情骂俏，他突然生起自己的气来。你哦！自作多情！又没人要你跟着她来，结果人家早就有男朋友了，自己还惹上一身腥。

    蓝雨婕并不清楚石尚骅的懊恼，她和他说声再见，转身便和吕正凡并肩走了。

    但是才走不到几步，他们便看到了彩儿和宋子涛。

    ‘雨婕阿姨！’彩儿朝蓝雨婕跑了过来。

    ‘你收到了？’蓝雨婕想到自己身上的接收器，可是她并没有按啊！她低头看向腰间的接收器，天啊！整台几乎都裂了，正松松的挂在腰间，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彩儿气呼呼的，带着嗔意说：‘雨、婕、阿、姨！’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大概是被打到了，我的心肝宝贝，阿姨对不起你，原谅我。’蓝雨婕双手合十，向她讨饶。

    ‘算了，我原谅你！’彩儿若有其事的赦免她的罪行。

    吕正凡在一旁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们，然后用手揉揉蓝雨婕的头。‘你哦！疼不疼？’

    ‘疼死了。’在吕正凡面前她总是很老实。其实还好啦！但是她为了博得彩儿一笑便不停的喊疼。

    ‘回去我帮你看看。’吕正凡略感忧心的说道。

    石尚骅在一旁气得半死，他并没有看到蓝雨婕腰上的接收器，只见他们三人旁若无人的嬉闹着，蓝雨婕拉了拉腰间的衣服，吕正凡问她疼不疼，她竟不停的喊疼，自己问她疼不疼，她却一声也不吭。吕正凡还说要帮她看看，开什么玩笑，女人家的身子怎么可以随便掀给男人看，莫非他们已经亲密到那种地步？

    ‘二少爷，我们回去吧！’宋子涛看到石尚骅那副气恼的神情，再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多少有了点了解。

    ‘你自个儿走吧，谁规定住在一起就得一起走！’他重复蓝雨婕说过的话。

    ‘怎么？你们要走了？’邱悦芬提着医葯箱过来，没想到居然看见蓝雨婕站在另一个陌生男子身边，而石尚骅则是一脸的不悦。原来他和女朋友有了摩擦。‘吵架了啊？’她小声的问。

    石尚骅冷哼一声，表情好似在说她的一切与我无关。

    基于报复的心理，他向邱悦芬提出邀约。‘你什么时候下班？’

    ‘一个小时之前。’她不解的答道。

    ‘我请你吃消夜。’

    哦！原来他想利用自己气他女朋友啊！邱悦芬这才了解他的用意。

    ‘尚骅叔叔、子涛叔叔，我和雨婕阿姨一起走哦！’彩儿蹦蹦跳跳的跑来和他们说再见。

    石尚骅恍惚了一下。彩儿？她怎么也来了？

    但他还来不及多问，彩儿已跟蓝雨婕和吕正凡一起走了。

    ‘彩儿她’

    ‘我想我也该走了。’宋子涛像是早料到石尚骅想问什么，但他答应彩儿什么都不能说的，心虚的马上告辞，飞也似的走了。

    ‘哎，女朋友都走了，你还需要我陪你演戏吗？’邱悦芬似笑非笑的问道。

    石尚骅故意不理会她言语中的戏谑。‘走啊！为什么不去！我等不及要好好吃一顿了。’虽然他气都气饱了，还是固执得很。

    ‘好吧！’邱悦芬即使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答应陪他去。她也是谈过恋爱的人，很了解石尚骅此刻的心情，反正自己也没事，就陪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