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办公室里警铃大作，方羡妮抬起头，只见同事们一一离开座位。

    “羡妮，我们也走吧！”同事爱苹转头对她说。

    “要走到哪里去？还不到下班时间啊！”“你不知道今天有防灾演习吗？”

    “防灾演习？”方羡妮惊讶的重复一遍。

    “是啊！今天要做防灾演习，刚刚警铃不是响了吗？你没看见大家都往楼下走了？我们得去楼下的广场集合。”

    老天！方羡妮的脸色下沉，要是所有的人都在广场上集合，那她要是碰上虞知衡怎么办？她怎么都不知道有演习这回事？

    不情不愿的跟着爱苹走安全梯下楼，她还不忘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今天要演习？”

    “昨天才说的，应该是例行公事啦，大家演练一下，要是真的出事，也知道该怎么反应。”爱苹倒是挺能接受这种事的。

    但是方羡妮可不行，虽然进出这栋商业大楼的人很多，就算到楼下广场集合，虞知衡也不见得会看见她，可是就算那机会微乎其微，她都要极力避免。

    “我有点想上厕所，可不可以不要去广场集合啊？”她不争气的想开溜。

    “我们先去广场点个名，应该就没事了，陈主任负责点名，你要是没到，一定又会被她钉得满头包，演习应该会超过半个小时，我们可以趁这段时间窝到隔壁的咖啡店喝咖啡，你可以到那边上厕所。”

    方羡妮想了想，也是，陈主任可不好惹，还是点过名再闪人比较好，更何况虞知衡走到哪儿一定都会有一堆人包围，她一向行事低调，应该不会被注意到才对。

    混在人群里，她和爱苹一起走下楼。以往她根本不必这么担心，早知道那天虞知衡传讯息给她的时候，她就不要多事的跟他说这件事，害得她从此整天忐忑不安，老是怀疑他会再找上自己，天晓得她这念头是打哪里来的？她这几年没换过手机号码，也没换过msn电子邮件地址，虞知衡还不是对她视而不见，现在她这么穷紧张又是为了什么？

    来到广场，躲在人群里，她连四处张望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低着头和爱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点完名以后，还有消防演练，看样子应该要耗掉不少时间，她和爱苹闪到了附近的咖啡店里，果然也有许多也在同栋大楼工作的人早已经溜到咖啡店里来了，而就在她和爱苹排队等着买咖啡时，背后突然传来了让她毛骨悚然的声音。

    “你也跑来喝咖啡？”

    总算他们还是碰面了。

    虞知衡看到方羡妮眼里的讶异，只能回以微笑，并抑住胸口的悸动，免得把她吓跑。

    他无法想象过去两年来自己居然一直和她在同一栋大楼里工作，虽然进出这栋大楼的人少说也有几百个，光是电梯就有八部在运作，但他们怎么可能这两年从来没见过彼此呢？

    这让他在上班时间开始小心的注意起周遭的人们，这才明白自己有多希望再见到方羡妮，只可惜连着几天一切就像过去两年一样，他们依然没有见到彼此的机会，虞知衡不禁想问，她到底是在哪个楼层工作？也许哪天中午他们可以约个时间一起吃午餐，可是就从那一晚和她传过讯息之后，方羡妮的名字不再出现在他的名单上，以往总是大方现身的她，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不再出现在他的视窗里头。

    他不愿去想方羡妮是在躲他，因为如果要躲，早在他们刚分手时她就可以躲了，她没必要隔了几年才开始躲他，更何况他们在同一栋大楼里工作，如果她真想躲他，不会选择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

    但是她在哪里？既然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为什么不曾试着传递讯息给他？既然她知道他也在这儿工作，为什么从来没出现在他的眼前？

    虞知衡心里有一连串的疑问，他想去找出答案，他知道那晚方羡妮既然有回复讯息，就表示她还是有风度的能和他交谈，但是如果他马上就进一步的去找她，那似乎又太明显了，所以他只能偷偷打听方羡妮所工作的楼层，每一次搭乘电梯经过那个楼层的时候，总是多瞧上几眼，就算看到她一闪而过的人影都好，只是这一等就让他等了好久，如今防灾演习果真让她现了身。

    若不是他刻意的找寻，还真认不出眼前的方羡妮，她身上那上班族才会穿的套装和她以前轻便的打扮完全不一样，留长了的头发也盘了一个让她老上好几岁的髻在脑后，再加上那个不起眼的黑框眼镜，她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不过在这伪装底下的方羡妮和多年前的那个女孩仍是同一人。

    爱苹看着虞知衡，连话都忘了怎么说，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和她们说话，而更令她意外的是他似乎认得方羡妮。

    “你们认识吗？”

    方羡妮很快的回过神来，没有多做回应，只是朝他露出一个浅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你在哪一楼上班？”虞知衡再度发问。

    “我们是五楼的。”爱苹抢先一步回答，甚至连公司名称都报了出来。

    “你是羡妮的同事？”

    “对！”爱苹简直乐翻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最受欢迎的单身汉对话，就算只是几句基本的应答，都让她雀跃不已。“我不知道羡妮认识你”“我跟羡妮有段时间没联络，是老朋友。”虞知衡简单的解释。

    方羡妮只是看着他们两个说话，似乎没什么加入的意愿，但她没摆出臭脸假装不认识他已经算不错了。

    “原来是这样啊！快轮到我了，虞总，你要喝什么？我们一起点吧！”爱苹热情的招呼着。

    “我请客吧！你们两个喝什么？”

    “好啊！我喝焦糖玛琪朵，羡妮喝”

    没等爱苹说完，虞知衡就率先开口“冰拿铁？”

    “没错！她一向都喝冰拿铁。”

    “好，你们先去找位子，我来点吧！”

    ******

    对于这个短暂的相会，方羡妮只能说爱苹跟虞知衡聊得很开心，从头到尾她都没什么机会开口，或者是她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跟他没什么话好说吧！

    还好爱苹的话特别多，又不像凯蒂那么不知节制，不会催促她也得给出回应，反而会在虞知衡提出问题时，不着痕迹的替她解围，像是了解她不想多说，所以也聪明的引开一些不安全的话题。

    一等到两人独处，爱苹马上开口询问。

    “我可是给足了你面子，没在他的面前挖你墙角，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你跟虞知衡之间的老朋友关系，是属于哪一种的老朋友啊？”

    方羡妮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不过看在爱苹刚才表现良好，而她也明白爱苹不会出卖自己，所以既然她问了，方羡妮也不闪避。

    “我跟他的确是很久没联络的老朋友。”

    “哪种老朋友？前任情人？”虞知衡知道方羡妮喝什么咖啡，甚至言谈间有意无意的都会露出关怀的眼神，这种友谊很难不令爱苹起疑。

    “情人要怎样才算？”

    “就你知道的啊！”还要她说得这么白吗？爱苹对她挤眉弄眼的暗示，见她仍没反应，忍不住小声的问：“你们有上过床吗？”

    “让你失望了，从来没有。”方羡妮冷着脸回答。

    “没有！”爱苹还以为他们肯定有一腿，没想到结果竟然没有。“真的假的？他不像是那种会错过这种事的人！羡妮，你真的亏大了！”

    “是啊！是啊！以现在的标准来看，我好像真的亏大了。”方羡妮自嘲的说。

    天晓得现在的道德观念是出了什么乱子，就连她都觉得这似乎是一种损失，因为她从来没交过比虞知衡更称头的男友，有时她还真害怕自己一辈子当老处女，也许老的时候她会后悔自己当初吓跑了虞知衡，但现在虞知衡又出现了，她却变成了那个被吓坏的人，这真是太矛盾了！

    “那到底是怎样？你们没在一起过？”

    “只是有一阵子走得比较近，然后不知不觉就没联络了。”

    “怎么会这样？”爱苹一脸不相信。

    “我没骗你，事情真的就是如此，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没什么吸引力吧！再说，我那时候只是个学生，什么也不懂，我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但显然他后来跟我在一起并不开心。”

    “他有跟你提分手吗？”

    “也许他心里也不认为我们曾经在一起过，所以当然也没有提分手的必要了。”

    “什么也没说？”爱苹惊讶的问。

    “是啊！也许真的不值得一提吧！而且他还是最近才知道我也在这里工作，我在这儿两年了，他完全没发现我的存在。”

    “你呢？你也没有想办法挽回他吗？”

    “我怎么可能做什么挽回他？你难道看不出来？就算是现在的我，跟他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当年我跟他简直是处在不同的宇宙里，我们的世界相差那么远，我能挽回什么？更何况我们又不是那种上过床的老朋友，关系薄弱得让我连想挽回都不知道从何挽回起。”

    这是她生平头一次如此坦白的跟人提起自己和虞知衡的关系，当年因为学姊的关系，害她莫名其妙变成第三者，后来和虞知衡断了联络之后，她又成了被抛弃的可怜虫，一切的委屈让她学会了把苦水往肚子里吞，伪装坚强也成了她的习惯。

    “那你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关系？”

    “就他说的那样啊很久没有联络的老朋友，你不觉得这解释也不错吗？”方羡妮面无表情的说。

    “难道就这样？”

    “要不然还要期待什么？”

    “我觉得他这个人好像还不错啊！”“那又怎样？我跟他行不通。”

    她已经认清楚自己和虞知衡的关系早已结束，更何况当初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挽回，头一次恋爱的她发现他一次次的疏远，那感受简直令她难过极了，可是她却无计可施，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这段感情夭折之外，她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她连怎么挽回都不知道，现在她已经学过一次乖了，就算他再怎么吸引人，她都不会再傻傻的往里头跳。

    “你们那早天的爱情是以前的事，你当时还在念书，或许那时候真的不是个好时机，现在你们可是近水楼台，你得好好把握机会才行。”

    “我可没你那么乐观，你别忘了，他可是花名在外，你就不怕我重蹈覆辙？再说，他只是请了我们一杯咖啡，我可不会因此就喜出望外。”

    “或许他的桃花全都得靠你来终结，我觉得你很有机会耶！”

    “我相信我没那个本事，而且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你看看我，我只是个不起眼的上班族，才不奢望跟那种有钱的大爷能发展出什么，相同的梦我以前已经作过一次了，人是不可能永远活在白日梦里的，你也赶紧醒醒吧！”

    方羡妮摇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今天的咖啡店偶遇就只是那样而已，毕竟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学生妹，很多事她早已经不再期待了。

    ****

    超乎她期待的，虞知衡打了电话给她，方羡妮以为自己的电话号码应该早就被他遗忘了，不过想想以他的能耐，要真想找得到自己的电话号码似乎也不是件难事，当听到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时，她的心跳还是悄悄的加速。

    “我本来昨天想约你的，可是你最近好像都没有上线。”他说话的方式就像他们从来没断过联络，一样那么熟稔，完全没有疏离感。

    “最近比较忙，回家以后就没空再上网了。”她客套的回应。

    这当然是谎言，怕再收到他的讯息，所以她采取了鸵鸟做法，直接从网路上撤军，只是方羡妮没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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