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的担忧吞回肚子里，等着时间过去让答案出现。

    “你在想什么？”

    单桁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里，朱丽叶跟着跳了一下。

    看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单桁誉脸上的表情可不好看，怎么说他都是这女孩最亲近的人，都已经睡在一起两个月了，难道还有别人可以走进这个房间吗？

    “这给你！”

    他手上提着好几袋衣服，这是今天他上街时顺便买回来的，单桁誉一向对女友很大方，而朱丽叶的衣服实在少得可怜，每次他在更衣室里看见自己的衣服居然是她的十倍多，就觉得脸上挂不住，让自己的女人穿得好看一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以后他还要带着她出门呢！好歹也该把她打扮打扮。

    “衣服？”她小心的接过袋子，看了眼里头的东西。

    “是啊！以后你除了穿制服以外也是会有机会出门的，总不能每天都穿成这样吧！”

    朱丽叶的衣服全是老妈挑的，而老妈哪懂什么流行，快四十的女人对于十几岁的流行文化中间可是隔着马里亚纳海沟，再说朱丽叶穿什么应该都是给他看的，他当然要挑他顺眼的啰！

    她翻了翻其中几袋衣服，突然发现了其中一袋里头有着丝质的衣服，用手指拎出了那件，是睡衣！

    朱丽叶回过头看着单桁誉，发现他正兴味盎然的看着自己，还不忘开口“你要不要试穿看看啊？”

    “你你去专柜买这种东西？”她的脸跟着涨红。

    “又没人发现我未成年，你怕什么？”他本来就发育得比同龄的少年早，外表绝看不出来他才要升上高二。“再说你那睡衣实在是”

    朱丽叶举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谈这个。”

    “那你想谈什么？要开学了，不然明天我带你去书店逛逛，买些书回来，反正你到时候也是要开始上课，你以前念夜校程度上跟同学可能会有些落差，还好有我当你的家教，不过我先告诉你，我可是很严格的。”

    对了，学校就要开学了，如果她大了肚子还能上课吗？光是想到这儿，朱丽叶眉头锁得更深。

    见她一副烦恼的模样，单桁誉心想大概是被他的话给吓着了，跟着补上几句算是安慰她“其实也没那么难，你只要把高中念完，我们就要出国去了，所以英文读好也就差不多了。”

    “出国？”那孩子谁带？朱丽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肚子里的小孩。

    “对啊！你跟我一起到国外念书，所以把重心放在语言方面就好了，其实没那么难，我可以帮你啊！”念完高中就出国一直是家人为单桁誉所规画的人生过程，全家都是拿外国护照，连老哥也是一念完高中就直接赴美，所以他要走，他老婆应该也是跟着他走吧！

    朱丽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复杂，站在她眼前的是个大男孩，她没办法多想将来出国的事，可是她却很担心眼前肚子里的生命该怎么办？单桁誉会是个好父亲吗？而她又有能力当母亲吗？还有婆婆那为难的表情，她知道婆婆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小孙子，婆婆分析了许多生孩子的利弊给她听，听起来是不好的，因为自己真的太年轻，可是朱丽叶看得出来婆婆开不了口要她把孩子拿掉。

    “你怎么又在发呆？”单桁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试着引起她的注意。

    “没事。”朱丽叶收回心神，但仍是一脸心不在焉。

    “我爸说过，女人说没事的时候就证明了的确有事。”单桁誉扬起眉，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啊！”他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准备要倾听她的心情。

    不行，她根本开不了口。朱丽叶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房门突然被敲了几下。

    “我是妈妈。”张玉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妈，已经很晚了，我们要睡了！”他正想跟自己的老婆好好谈谈，老妈这时候跑来凑什么热闹！

    “我有话要跟juliet说。”

    单桁誉可不想再让老妈占掉老婆的晚上时间，白天陪她还不够啊！那么想要女儿自己不会再去生一个，老是占用他的人，连晚上都还要朱丽叶陪她聊天，有没有搞错！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哪知道他还在拒绝，朱丽叶却站起身。

    “你去哪儿？”要睡觉了耶！他也只有晚上在这床上才可以好好碰碰她，甚至是抱着她，怎么她居然还要去陪他妈？

    “我也有话要跟妈说。”朱丽叶垂着眼没看他的表情，直接走到了门边将门打开。

    “你们要聊多久啊？白天还聊不够吗？”

    张玉良探头进来，不给好脸色的对着儿子说道：“你嫉妒我们感情好啊？我今晚要跟juliet一起睡客房。”

    “妈！”单桁誉怎么也没想到老妈居然抢他女人。“你不回房跟爸睡，你把她带去睡客房干嘛？”

    “这是我们女人家之间的事！哼！”张玉良拉走了朱丽叶，一把摔上了房门，两个女人就这么跑了。

    不一会儿房门又跟着打开，这次轮到单怀德探头进来。

    “桁誉，你妈有来过吗？”

    单桁誉没好气的看了老爸一眼。“你老婆把我老婆拐走了啦！”

    单怀德走进房里，用手托着下巴，一脸的怀疑。

    “你妈今天不太对劲，juliet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啊！天晓得她们两个哪来那么多话聊。”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妈偷偷在书房里掉眼泪，问她发生什么事她也不说，还跟我说没事，juliet整天都跟她在一块，她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她也是啊！我看她一直在发呆，跟她说话她也是一副有听没懂的样子，我还没问清楚妈就来把人带走了，还说今晚要去睡客房。”

    “我觉得不太对劲。”

    “我也觉得有些古怪。”

    老子看着儿子一眼，跟着开口问道：“你想不想去客房外头的花园散散步？”

    “总之，你先别跟桁誉说，我这边也先瞒着，毕竟这是女人家的事，你一定要先确定了自己的决定是什么，这攸关你的一生。”

    张玉良根本睡不着觉，只得把朱丽叶带出来，来个婆媳间的长谈，顺便给朱丽叶做好心理建设。

    “你才十六岁啊！如果真的决定生下来，那那不就跟我以前一样了？”张玉良一想到自己熬过来的年少，忍不住的要叹息。

    “可是你不想要我去拿掉，对吧？”朱丽叶反问她。

    这一整天下来，张玉良始终没有开口提到把孩子拿掉的字句，朱丽叶看得出来她有多为难。

    张玉良回头看着她，眼里满满的怜惜，跟着点了点头。

    “我是真的开不了口”话才一说完，张玉良的眼泪就往下掉。“我想了很久，可是要我自私的牺牲你我又办不到，你还这么小”

    朱丽叶沉默的看着她哭泣，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比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张玉良真的待她太好了，这几个月来她处处替自己着想，甚至连出路都帮自己安排得好好的，虽然她曾说过不介意未来小两口是不是会离婚，她在意的只是希望单家可以待朱丽叶好点，但真面临到这关卡，朱丽叶可以感觉到张玉良不再只是单纯的想替单桁誉补偿她什么，而是真的在替她着想。

    “妈，当年你是怎么有勇气把孩子生下来的？”

    “我才没勇气，我就是太懦弱了！”张玉良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当年我只是不停的逃避这件事，等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眼看着事情再也瞒不了，最后才逼不得已结了婚把孩子生下来，但是你跟我的情况不一样，当年民风保守，没有人可以接受这种事，更没有长辈会帮我，可是现在我是你妈啊，我可以体会你的感受，我不能把我受的苦再加到你头上，这样对你不公平！”

    虽然朱丽叶肚子里的也是她的孙子，但是张玉良就是没办法昧着良心替朱丽叶决定，心疼的把她拉到怀里，她是真的把朱丽叶当女儿看待啊！

    “如果生了孩子，你的学业等于要中断一年”

    “就跟你一样，是吗？”

    张玉良点点头，抚着她的脸不舍的说道：“妈不会怪你想把孩子拿掉，我真的不会，我真的”

    即使她哭了，就算她有再多不舍，但张玉良都不愿意拦截朱丽叶的青春。

    “那你会帮我带孩子吗？”

    朱丽叶的话让张玉良吓了一跳，她渴望朱丽叶把孩子生下来，但她却不期待朱丽叶真的会答应把孩子生下。

    棒了好久张玉良才回过神来，瞪大了眼。

    “会！我当然会！我会！我一定会帮你的啊！老天虽然我没想过我要这么年轻当奶奶，可是那是我的孙子，我当然会帮你！”张玉良高兴不已，不停重复着一样的话。“但是你确定你要把孩子生下来吗？这样太委屈你了，你怎么能这样就决定，你要不要再多考虑考虑？妈不会逼你作决定的”

    朱丽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可是在她面前这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女人，她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而今天张玉良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朱丽叶相信自己如果多努力些，也许她也能和张玉良一样。

    “因为你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啊”站在窗外的两个男人听着里头的谈话，无言的交换了莫可奈何的表情，各自点起了烟，任着烟雾袅袅上升，沉浸在那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忧虑的心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