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尽力让夫人重新行走的。”
“我开启了你的疑窦?”马明明疑问。但敖寒已经专心检视起马夫人的脉象,听不见她说话了。她只得静立在一旁等候敖寒诊断完毕,再与她谈开心底的疑惑。
敖寒切完马夫人的脉,又观起她的脸、眼、舌等诸位,最后,还细细检查起她瘫软无力的双腿。
马明明等了好久,忍不住打个呵欠。没想到敖寒诊病如此详细,都过了半个时辰了,还没诊完,害她好想去外头搬张椅子进来坐,又怕她诊完找不到她不好意思,只得继续傻等下去。
突然,门外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干什么?”马明明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
“山下来了三个人说要找女神医。”来人禀告道。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
“一个是八府巡按谷仲臣;一个是金刀名捕吴修;另一个自称是女神医的徒弟,名叫欢介。头儿,三人中就有两人是官,要打发他们走吗?”自古官贼不两立,没道理放官儿进强盗窝嘛!
马明明低头沈思片刻。“不,女神医好歹是咱们的贵客,对于她的好友咱们不能失礼,我去会会他们。”说完,她大踏步走了出去。
又过了半晌,敖寒才算检查完马夫人的身体。
“夫人,我请问你是不是腿足无力、不能起立,而口又健饭。如少忍饥饿,则头回皆热,有时还会咳嗽不已?”
“对啊!”马夫人叹口气。“我这病来得突然,也看了不少大夫,都说是我年纪大了的关系,但我自觉身体还算强健,平时胃口也好,就不晓得为什么站不起来?”
“这是痿症。乃阳明胃火上升,冲于肺金,而肺金为火所逼,不能传清肃之气于下焦,故肾水烁乾;骨中髓少,所以无力起身。加之以胃火焚烧,故能食善饥,久则水尽髓乾而难治矣。”敖寒摇头。“夫人,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马夫人笑笑。“敖姑娘啊!我这把年纪也活够了,你有什么事直说无妨,我受得住的。”
“夫人这病若初患一年内治,我当可保证你不留馀根、行走如飞,但你已卧床两年馀,就算治好,腿部肌肉已痿,站立或短程行走是不成问题,至于久行,恕敖寒无能为力。”她很愧疚,才答应要还马明明一名健康的母亲,而今却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会深感自己所学之不足。
“哈哈哈!敖姑娘,能站老身已经很高兴,你以为我这把年纪还有兴趣学那些小伙子、小姑娘满山乱跑?”马夫人朝她眨眨眼。
知道夫人是在逗她开心,敖寒噗哧一笑。“我知道了夫人,我保你能立如常人。”
她起身,转到案边,落笔开了张藥方,正想交给马明明让她去买藥,哪知刚才一没注意,现在想找人居然找不到了。“那个马姑娘”
“她出去很久了。”马夫人仰头又是一串大笑。这敖寒,外表冷凝沈静、性子却耿直纯朴,专心做一件事就顾不到旁的,又容易将别人的话当真,真是有趣极了!
“啊?”敖寒拿著藥方,这地方她人生地不熟的,可不晓得该交付谁去买藥才好?
[给我吧!”马夫人笑道。“等那丫头回来,我再叫她照方去抓藥。”
“喔!”敖寒听话地将藥方递了过去。“这汤藥一剂火灭,二剂火退,十剂而痿有起色,三十剂可痊愈;请夫人耐心服用。”
“我服藥向来是有耐心啦!只是明明那丫头,她从来没那么大耐心煎藥给我服。”马夫人叹道。
“那”敖寒把她的话当了真,烦恼片刻,便慨然应允。[要不,待我治好了夫人再下山吧!”
“我不准!”一声怒吼如平地一声雷般乍然爆开。
敖寒愕然回头。“仲臣!”他什么时候恢复真面目了?而他身后还跟了“吴修、欢介,你们怎么全都来了?”
“寒姊姊,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害我担心死了。”欢介抱怨一声,就想奔进她怀里寻求安慰,却叫谷仲臣一把拎住了领子。
“我还没死,你敢在我面前碰她,当心你的脑袋!”警告完欢介,谷仲臣一把将敖寒抓进怀里。“你居然想躲我一个月?”
“我没想躲你啊!”敖寒指著病榻上的马夫人。“我只是想治这位夫人的病。”
“她有她女儿照料,要你多管闲事!”谷仲臣可不是耿直的敖寒,人家说就信,他狡猾似抓,一眼就看出马夫人在寻敖寒开心,这让他不悦到极点。“你现在要担心的是你自己,你答应要给我的答案呢?”
敖寒痴望着这张与她纠缠二十馀载、魂梦相依的俊颜,忍不住伸手来回抚著。“一直以来我都不懂,你为什么用那种方式骗我?”
比仲臣皱皱眉。“原来你真晓得了!”可她却不哭也不闹,唉!这女人,想勾起她心中的火还真不容易。
她轻颔首。“但在我看了马姑娘的铁面具之后,我终于了解,有时候人是需要两张脸,分别去做不同的事。”
闻言,他放下一颗久悬的心,因为她不仅懂得他的行事方针,同时也能体谅了。
“我很抱歉,不过这是让我们重新开始唯一的办法。”
“嗯!”她点头表示同意。“所以我也该给你答案了。”
他紧张地握住她的手,那大掌还微微颤抖著。
敖寒微笑,路起脚尖在他颊上印下一吻。“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
他的大嘴迅速咧开到耳后。“那好,我们马上回去成亲。”
咦?”她楞了下。“那马夫人”
[等成完亲后,我再陪你上来一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一把拉著她往外跑。
敖寒只得以歉疚的眼神对马首山诸人道声抱歉,然后被谷件臣以最快的速度拖下山去。
“喂,你想把寒姊姊拖去哪里?”欢介追在他们身后。
至于吴修,他依依不舍地望了马明明一眼,想不到这“铁面修罗”的真面目如此好看,真想多瞧几眼,可是再望一眼欢介的背影,还是欢介美一些。
“欢介!等等我啊!”既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只好追较美的了。
等不及回到疫区,谷仲臣就近找了家客栈,撒下大把银两,要人家帮他筹办一场简单隆重的婚礼。
敖寒颇不自在地拨拔头上的凤冠,尽管这是她第二次戴了,这重量还是叫她承受不了。
“真有必要重新举行一次婚礼吗?”其实她早就是他的妻子了,何必多此一举!当然!”谷仲臣回答得理所当然。“上一回我没穿到新郎倌的衣服,我一定要穿一遍。”原来他想再结一次婚的原因在这里。
敖寒低下头。上回他岂止没穿新郎服,他连堂都没拜,她是跟一只公鸡拜堂的。
“寒儿,这个婚非结不可。”他万分严肃地对她说道,然后牵起她的手,来到仓促设好的喜堂。
吴修正站在一旁充当司仪官,而欢介则把红花结在他们两人身上,再各交给谷仲臣和敖寒一条彩带。
吴修嘴巴才开,正想喊礼时,只见谷仲臣把手一挥,抢白道:“我只要三鞠躬礼,把其他不必要的都给我省掉,知道吗?”
吴修瞪他一眼。“有本事你由自个儿来喊。”
“你以为我不敢吗?”谷仲臣低斥,说完,他真的自己喊起来了。“一拜天地。”
躲在红巾下的敖寒真是忍不住想笑,第一次见到有人新郎倌兼任司仪官的,不过她还是随著他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谷仲臣自己喊完后,又敲皱眉。“高堂没了,这项也省了吧!夫妻交拜。”
敖寒拉拉他的衣袖。“朝南方百草堂的方向拜吧!当然是通知在天有灵的爹娘。”
娘子有令,谷仲臣岂敢不从?便也随她拜了,然后才是夫妻交拜。
接著,他以最兴奋嘹亮的声音高喊:“送入洞房”说完,他迫不及待拉著她进了客栈里的临时新房。
欢介是含著眼泪观礼的。过了今天,敖寒就变成名副其实的谷家妇了,唉!可惜这样一个好姑娘,配谷仲臣真是太不值了。
吴修不怀好意地拍拍他的肩。“我知道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你,你很难过,我的胸膛借你靠吧!”这一辈子,他就属今天最大方了。
欢介斜眼睨了他一记,撇嘴冷笑。[你说谷大少今年几岁?”
“仲臣嘛!他今年二十六。”
“而我才十四,也就是说,如无意外,他一定会比我早死。等他死了,寒姊姊不照样是我的?”
“那敖寒的年纪不是更大了?”
“是没错,不过寒姊姊天生少言寡欲,不似谷仲臣感情激烈,总是大喜又大怒,有违养生之道,加上我会全心全力保护、照顾寒姊姊。所以你尽可放心,就算谷仲臣在地狱里转上了十八圈,我的寒姊姊依然会健康平安。”
吴修呆了。欢介的眼神是认真的,这少年确实有意等谷仲臣死后,再寻途径得到敖寒,也许给他机会的话,他还会乘机杀人夺妻哇哇哇!这大可怕了吧?目送欢介的背影离去,吴修不禁打个寒颤。
不过哈哈哈!这场三角关系却也是越来越好玩,这下子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们了。一来,有游戏不玩,非吴修也;二来,有美人不看,更不是他的作风。谷仲臣、敖寒、欢介,这当中既有趣味十足的游戏,又有位天仙也似的大美人,双重吸引力,叫他怎么舍得下喔?大概得跟他们一辈子了,他有这种觉悟!
洞房外有一番风雨,洞房内当然也不可能平静。
从拜堂开始,敖寒就一直忍著笑,到如今谷仲臣卸下两人的衣物,两人赤裸相对,那笑却是再也忍不住地直泄出她的樱唇。
比仲臣有些挫败地凝望在他怀里笑成掩口葫芦的新娘。“寒儿,你这样很伤我的自尊心耶!”
枉费他这么努力地吻她、亲她、抱她,她不投入也就罢了,居然送他一串长笑,好像他做得多差似的,真缺德!
“对不起!”她摇摇头,瞄一眼他赤裸的身子,又开始笑。“呵呵呵我忍不住抱歉”
夫妻行周公之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到底有什么好笑呢?谷仲臣实在不懂。他俯下头,一边以舌尖挑逗她软绵的耳垂,一边呢喃问道:“娘子,如不介意,可以将你开心的事与你相公分享吗?”
她又瞥了他一眼,笑得更大声。“我不是哈哈哈故意的”
“我知道!”他总算发现她是看见他的身子才笑的。这更离谱了!他自信身材一流,腰就是腰、臀就是臀,有什么地方能惹她如此发笑。“但你继续笑下去,我怕做到明天咱们也圆不了房,这样会很麻烦的。”
她点头、又摇头,再瞄一眼他的身子,这回可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他深吸口气,勉力积聚所剩无几的耐性。“娘子,这样吧!既然你已笑得说不出话来,那我提问题,你以点头、摇头来回答可以吗?”
她双手捣住眼睛颔首,笑得快脱力不敢再乱看“发笑源”
比仲臣脸色发白又转青,这种反应,好像他的身体多丑似的,真过分!
“娘子是看了我的身体才想笑?”
她点头,笑得脸都胀红了。
他用力合一下眼睛,感觉受伤的自尊心又更残破了。
“请问是因为我的身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她摇头,他的身体很好,只是太奇怪了!
还好她没在他受创的伤口上再撤一把盐。“那是我的身体很难看喽?”
她又摇头。他的身材好毙了,简直好得令人匪夷所思。
什么都不对?他忍不住气闷。“难道是我身体上写著好笑二字,娘子一见就想笑?”
这一回她居然点头了,而且笑得眼泪直流。
比仲臣的火气终于爆发。“我的身体好笑?它哪一点不合你意了?”他拍拍自己厚实的胸膛,颇为自豪。“这样的身材,我虽不敢夸称它是天下第一,但我若称第二,还没人敢去抢那第一呢!”转弯抹角的,他还不是自夸为天下第一?
“我没说它不好”她边笑、边结结巴巴。
“那你还笑?”笑到他们只能脱光光相对看,如此洞房花烛夜,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它不是不好,呵只是奇怪”她只要一瞥见他的身体那笑意就怎么也忍不住。
“奇怪?”他浓眉锁出了几个死结。“你倒给我说清楚,我的身体哪一点好笑了?”
她一双俏眼从他的脸庞、胸膛、腰杆直往下瞄到他胯下,视线就停住了。
他瞪大眼,也往自个儿的胯下瞄。很正常啊!威风凛凛的,世间少有呢!
“我记得上一回我见它的时候它不是这样的!”她突发惊人之语。
“上一回?”他的眼珠子随著她的话语直往外凸。
敖寒用力一颔首。“我帮你洗澡的时候。”
“你帮我洗澡?”他的眼珠子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完全暴出眼眶了。
“嗯!是在你四岁、五岁、还是六岁的时候呢?”她烦恼地回忆著。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谷仲臣怒吼一声,翻身将她压下。“几百年前的事了,它当然今非昔比啊!”“才二十几年,你夸张了唔!”
他俯身堵住了她的嘴,再听她说下去,他绝对会气死、提早去见如来。
把她吻得气喘吁吁、几乎窒息之后,他自傲地扬起眉。“你很快就会了解到什么叫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更何况是二十几年!”他拉下床罩,掩住床上无限的春光。“我会让你把过去的一切都忘得一乾二净,连自己姓啥名谁都记不得。”
“可”她忸怩著身子,在他的爱抚下,体内的欲火一点一滴被点燃。“如果忘不掉怎么办?”
他突然想起那种可能性,往后要是每回行鱼水之欢,她都会指著他大笑一遍“今非昔比”不必等阎王收他,他就先自我了断了。
“你不会再有那种今昔交错的困扰了。”
“咦?”莫非他想洗掉她的记忆力?
“以后你会有一个每天变换不同容貌的相公,你光记我的脸就够忙了,保证你没时间再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他自信易容术天下无双,不信治不了她。
这下敖寒可惊呆了!这岂非代表往后每一晚她都得跟不同容貌的男人共度春宵?那会不会太离经叛道?
“相公,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嗯?”他的声音自她丰胸闷闷地传出。
“别每天改变容貌,一个月改变一次就好,行不行?”这样就不算“离经叛道”了吧?
到底算?还是不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