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身抱着二郎要走的时候,老头忽然叫住了梁玉琢。
“你弟弟年纪小,好骗一些。下回叫他注意,别跟着梁鲁家的小子到处乱跑。”
下川村就这么大,梁家几个堂亲都住在一块。老头说的梁鲁是梁玉琢她爹没出五服的堂兄弟,家里生了五个小子,如今媳妇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听徐婶说找了大夫诊脉说也是小子。
梁鲁家目前最小的一个儿子叫梁同,只比二郎大了四岁,一贯是村里的小霸王。别家的小孩瞧见梁鲁家的小子个个跑得飞快,偏生二郎人小脑子也不机灵,见对方愿意找自己玩,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前跟后。梁玉琢这半年里没少见着梁鲁家的小子欺负二郎。
听得老头这么提醒,梁玉琢脑子里咯噔一下,警觉了起来。
按理说,秦氏一贯把二郎看得紧,不难发现二郎跑哪儿去了。可这次出事,实属意外。老头这么一说,显然是在告诉梁玉琢,她家二郎会从家里跑这么远到废园,是因为梁鲁家的小子。
不管怎样,梁玉琢抱着二郎跟老头说了声谢谢,心里盘算着下回过来帮老头把废园收拾收拾就当是这回的谢礼了。
老头闷闷地“嗯”了一声,见人出了门,随口道了句:“掉了次水里,脾气倒是变了不少。”
梁玉琢抱着二郎从废园里出来,只觉得这小子越发沉了。这半年,她也是发现了,尽管梁家穷到要靠人接济才能活,她那便宜娘也从来不委屈儿子。自个儿可以吃麦麸做的饼,也定要让儿子吃上口肉糜。可想而知,在梁玉琢穿越过来之前,原身在她爹死后,到底是过了一段怎样的娘不亲的日子。
二郎大概也是玩累了,抱着他姐的脖子开始打哈欠,没多久就迷上眼睛哼哼两声睡过去了。
这人一睡着,就算是小孩子也沉得很。
梁玉琢咬咬牙,把开始往下沉的二郎往上颠了颠,抱稳了这才继续往前头走。
有帮忙找二郎的村民瞧见了姐弟俩,忙回头去喊人。不一会儿周围帮忙的村民就都围了过来,有认识的大伯帮忙把二老一把抱起,趁着秦氏还没过来拍了他的屁股。
秦氏从人群中挤出来,眼眶还是红的,想来不知道哭了多久,呼吸有些急促。望着被人抱住呼呼大睡的二郎,捏着的心像是终于放下来,秦氏一把抱过儿子,歇斯底里地大哭,声音里透着一股难掩的恐惧。
梁玉琢松了口气:“二郎是在废园那边发现的。”
众人听了一愣:“怎么跑那儿去了?”
旁边有村民低声说道:“那废园不是说有个老头……会不会是……”
梁玉琢一听这话,就瞧见秦氏的脸色都变了,村里几个男人摩拳擦掌似乎就要去废园找老头说两句话。
“二郎是被梁同带过去的!”
梁玉琢情不自禁地叫出来。
她一想到那个小心点灯的老头好心提醒自己的话,就觉得这事绝对不能给他赖上污名。
众人呆愣了一会儿,面面相觑。
旁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就听见从人群后头传来怒吼:“凭啥说是我家五郎带过去的!小丫头片子张口就唬人,我撕烂你的嘴!”
说话间,有个圆滚滚的身子从人群后头费力挤了进来,二话不说,伸手就要去抓梁玉琢。
梁玉琢吓了一大跳,亏得身形瘦小,那胖爪子刚伸过来的时候,她赶紧朝旁边躲了过去,就瞧见穿红戴绿的一个胖媳妇从身边摔了过去。
怕她摔着了,还有大婶好心伸手扶了一把,结果被一爪子挠开。
梁玉琢定睛一看,这人还正好就是梁鲁家的媳妇,目前正怀着第六个小子的梁同他娘梁赵氏。
此时梁赵氏的肚子已经有六个多月了,却圆滚滚的像是八.九个月大的模样。村子里早有人在猜这一胎生出来怕是要八.九斤重。
梁赵氏站稳了,下意识扶了扶肚子,满脸恨恨地瞪着梁玉琢:“小丫头片子,说话不过过脑子。我家五郎凭什要拐你家小子去废园,不定是二郎撒谎!”
“二郎才多大年纪,我阿娘平日里把他当做眼珠子,恨不能拴在腰上,要不是梁同哄着怎会一个人走远!”梁玉琢也不客气。过去在乡下工作的经历,让她太清楚,人缘好虽然重要,但要是脾气太软了,也只有被人拿捏的份。
梁赵氏见她这样子,也不肯让步,直嚷着要梁玉琢交出证据来。
这事本不用闹得这么厉害。梁玉琢不过是想替老头说句话,免得被人误会,哪里想到梁赵氏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即便二郎的事是梁同做的,梁赵氏若是说句小孩忘性大把人带出去忘了带回来,以秦氏绵软的性子也不会说啥。村里人更不会去追究小孩的责任。至于梁玉琢,最多是私下里多教教二郎,别什么人都跟着跑。
可梁赵氏现在的反应,却好像整件事情,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