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就是瞧你不顺眼。我本来还挺开心的,可见着你,就觉得心底燥得慌,要是不做点什么就放你过去,我夜里可是连觉都睡不好。”
她说完,挪开脚,地上的那些草叶早已被碾得稀烂,不成模样。
梁玉琢倒吸一口气,胳膊还被被梁连氏拽着,可两条腿却是得空的。她根本没有迟疑,抬脚就是在梁玉葵的腿上踹了一脚。
梁连氏的脸顿时黑了,刚要教训梁玉琢,自个儿也被狠狠踹了一脚,痛得当场弯腰抱住腿。
“妄想症,焦躁症都是病,得治!”
梁玉琢丢下话,一甩竹篓重新背上,黑着脸就钻进边上的林子继续找红豆,哪里还会去管那对母女听不听得懂她的话。
梁玉琢揣着一肚子的火气,往林子深处钻。她倒是不怕找不着出路,反倒是担心找不出第二株红豆来。
在林子里找了约莫半个时辰,梁玉琢累得在一棵树下坐下,从怀里掏出了干粮。
好在当时干粮没扔竹篓里背着,不然就得跟那些草药一样被梁玉葵那家伙弄没了。
她啃了两口干粮,仰起脖子就要拍胸口咽干粮,哪知这一抬眼,却瞧见了坐在头顶树枝上的一个男人,惊得她不仅没咽下干粮,还把自个儿狠狠呛到了。
头顶传来树叶的沙沙声,梁玉琢捂着嘴抬头去看,那人已经从树上落了下来,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
面前之人穿着白底黑缎面的云靴,身上的袍子却看着极普通,梁玉琢再抬头,便撞上了他那双锐利如剑的眼。
“是你?!”
认出是上回在林子里抓着自己脚的络腮胡子,梁玉琢咳嗽两声,赶紧从地上站起来。
男人似乎话不多,看着梁玉琢好一会儿,这才开口:“在找什么?”
梁玉琢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在这一边已经摸索了不少时间,约莫全都被男人看到了。
“我在找野小豆。大叔是住在山里头的么,可有见过野小豆?”
男人双眉斜飞,很快神色恢复深邃冷峻:“这季节小豆适合下种,并非结实的时候。”
她当然知道这会儿不是红豆长成的时候,可下川村没人种红豆,也没人拿红豆当食物。她甚至不清楚,在县城内是否能找到,这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山找找,试试能不能整个移植到田里。
见梁玉琢沉默,男人似乎也不打算再追问,转身就要往前走。
梁玉琢见人离开,长长舒了口气,不想男人不过才走远几步,忽的又停下脚步来扭头看向她:“为何要找野小豆?”
这人的身份梁玉琢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究竟,但想来有上回的事情,必定不是什么恶人。她稍稍放下心来,老实道:“我想试着种野小豆。听闻此物即可入药,又可作为食物。”
“沿纳不收小豆。”
“这个我知道,可村里种的稻种不好,产量上不去,我想找些别的试试。因着何时能找到好稻种尚不确定,空着田地太过浪费,就想先种些易活的东西。”
梁玉琢话一落,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几次变动:“手上可有收割后的稻子?”
“有!”梁玉琢从怀中掏出一个褪了色的荷包,从里头到处些稻子来。
六月田地收割的时候,留了些稻子作为种子备用。在和其他品种的稻子作对比前,梁玉琢就没敢把这些稻子留在家里,生怕被秦氏拿去做了别的用处,索性就装进荷包里贴身带着。
男人几步走回到她身前,伸出手,手心向上,那些金灿灿的稻子就顺着梁玉琢的手,悉数倒在了他的手掌上。
稻子有多种,名称也是各异,什么紫芒稻、赤芒稻,什么青芋稻、累子稻,大雍治下百姓在种的稻子数不出百种,几十种总还是有的。而这些稻子中,又因人的三六九等,被分出了三六九类。
下川村所种的这一种,不差,算是相当好的一种稻子。
男人垂眸,仔细看了看掌心里的这些稻子,另一只手捻起几枚搓开稻壳,放在鼻下闻了闻。
“这是香稻。”
梁玉琢一愣。
这稻子的名字村里人都是说不清楚,只因为香气重,故而大伙都说种的是香稻,原来还真是……
男人看着梁玉琢,似乎有些惊讶对稻种的不解竟是由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丫头提出,眼神却依旧如常。
“这香稻通常是供给贵人用的。只香味重了些,并没什么特殊的,听你一说,似乎结实比一般稻子要少?”
“是。”
男人点头。
梁玉琢见他将稻子还来,忙小心装回荷包。收紧的时候,正好听见男人再度开口的声音。
“你若是信我,就跟我去个地方,兴许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梁玉琢愣了一下,有些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