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有成效,却与正朔皇统毫无关系。”
我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干燥有力,透着股让人心安的稳定,让人打心底信赖:“略,你能这样想,是滇民的福气,也是天下黎民的福气。”
齐略脸色微动,握紧了我的手,向我靠近了些。我虽知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与他亲近相当于向世人昭告了我与他的关系并非君臣,于我日后不妥,但心中一动,却实在不忍放开他的手,只想贪着这一时欢愉。
齐略对我一笑,眸里突有俏皮之色,问道:“我是滇民的福气,是这天下黎民的福气,难道就不是你的福气?”
我看他得意讨奖之色,忍俊不禁,漫声道:“我的意中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自然也是我的福气”
只是他却不能将驾着五色祥云来迎娶我,我只能取眼前时光。
两人说笑一阵,齐略在闲聊中却突然道:“南疆地阔,语言风俗又不相同,所有府县小吏都从中原调派行不通。但以滇人治南疆,却又容易重新蓄成国中之国,降叛不定,难于治理。你久在南疆,有没有什么办法解这难题?”
我想了许久,前面却有间汉商开的琢玉坊,挑出来的店招上分别用汉字和滇文写着四个字“以信立商。”
便是这四个字,令我脑中灵光一闪,豁然开朗:“南疆所以难治,滇人会降叛不定,其根本原因是因为新的政权对他们没有公信力!但各部落信任的汉人,却绝不在少数——自徐明公图谋南疆以来,滇境便有许多汉商行走,这些商人与各部落交易,全凭信用换物,深得信任”
齐略有些意外,疑道:“你是说,以商为吏?”
我正是此意:商人地位卑下,但又极想改变这种身份。如果朝廷能好好把握商人的这种心态,驱使他们出力,那么南疆的财政、与各部落的沟通,都能因为得到了商人集团的支持有效得到缓解,而且商人为了生意,对每个部落的物产和人情都十分了解,懂采用合适的办法与当地人打交道,不被人所欺。
商人自汉武朝失宠以后,一直都是朝廷刻意打击的对象,地位卑下。我的提议一听起来有些惊人,但齐略的眼光和胸襟都有过人之处,并不因商人地位低下而一听这建议立即反对,而是凝神思量。
沉吟良久,他才道:“以商为吏有几弊,商人虽然有信,但不知理政,难免出错;商人重利轻义,不懂教化百姓,以其治民非久安之道;商人的忠诚与胆量有限,当此乱局,未必有勇气为国出力。不过以商为吏虽有弊端,但比直接任用滇人,却又要强,周详策划,未必不能行。”
“除了以商人为吏以外,任用滇人为官也是能够有效缓解种族矛盾的方法,但任用的滇籍官员,却应该慎之又慎,一定要那种能够清醒汉滇两族长短的亲汉者,比如时生、易门联寨那些受汉制规约已久的长老”
齐略想了想,朗声一笑道:“你说得有道理,我得好好想想不过现在我们还是不谈这些烦心事,好生游玩才是正经。”
两人对视一眼,心意一致,都向那载歌载舞的晒谷坪走去。齐略从未见过这种原生态的滇民歌舞,既定下神来观舞,便有许多不解的问题问我,眼观耳闻,兴致勃勃、眉飞色舞。
“那种舞蹈名叫”萨朗“,男女相对而舞,女柔男刚,相舞相属,热情奔放
“那是男女求欢的对歌,滇人的男女若有爱慕者,便以歌代言,传情递意,若是对方也属意于己,便作歌相和”
齐略听不懂滇语的歌词,听了一阵,便让我翻译,我抿嘴一笑,倾耳细听,正听到一对男女在答歌互唱,那男子的唱词翻译过来却是:“阿妹啊,就算不再爱了,看到山上那叫爱情的树,又怎能不想念你?”
那女子拍掌相和:“阿哥啊,就算不再爱了,看到山顶那叫记忆的树,又怎能不想起你?”
齐略微觉诧异:“这曲子真是稀奇古怪我们不听这个,看别的。”
我怔了怔,突然意识到这歌词其实是已经分手的恋人,别后偶有所感时唱的,而我们此时两情相悦,情意正浓,这样不吉的歌,他心中不喜。
“迟,走吧!”齐略拉了我一下,将我从怔忡惊醒。他被那歌词扫了兴,再看这些歌舞便有些兴致缺缺,挽着我去看汉商开的店铺。他走得极快,我有些跟不上,只得叫道:“七郎,你走慢些!”
齐略脚步微缓,面色却不大好,突然用力捏了我的手掌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曲子,俚俗不堪,你听听便好,听着它却发什么呆?”
我心里一股酸意流过,旋即嗔道:“我发呆还不是因为你说那曲子稀奇古怪?滇境的曲子与中原虽异,但也是民风的一种,直白爽朗,却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俚俗不堪了?”
我将话岔开,心思却不自禁地落在了刚才听到那句歌词上——他只是随兴让我替他翻译歌词,怎的就碰到了这么支曲儿?难道这世间之事,真有命定之说么?
一瞬间,心剧烈地疼痛起来,痛得我几乎挪不动脚,痛得我喘不过气。
“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齐略停下脚步,满面急切惊慌地看着我,我忍下心中的疼痛,微笑道:“刚才脚趾头踢到了石头,扎了一下,有点痛。”
他微微错愕,好笑之余又有些恼怒:“你走路也小心一点,怎么犯这种小孩子才犯的错误?”
我傻傻地干笑两声:“因为你牵着我的手,我才不看路嘛!”
他一瞪眼,嗔怒:“你这么说,又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