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接近,从两百步接近到一百五十步,再从一百五十步接近到一百二十步,一百步,八十步,“嗖!嗖!嗖!嗖!嗖!嗖!”探马赤军方阵后排的弓箭手率先发难,朝着淮安军的阵线,迎头射出一波箭雨,虽然距离很远,方国珍却觉得自己依旧听见了那骇人的羽箭破空之声,然后,他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当当当当当当。”羽箭飞掠过八十步的距离,猛地从半空中一头扎下,砸在淮安军的队伍中,宛若雨打芭蕉。
“吱,,吱,,吱。”战兵团长屠小弟奋力吹响嘴里的铜哨子,然后低下头,用头盔阔沿迎向羽箭來临方向。
位于长蛇阵最前两排,总计六百多名战兵们,也微微低下头去,学着自家团长的模样,尽量用头盔的阔沿和前胸甲,面对羽箭,同时,继续迈动整齐的步伐,继续朝敌军推进。
冷锻而成的钢盔和胸甲,将绝大多数羽箭都弹得倒飞出去,沒给弟兄们造成任何伤害,但是,偶尔也有一、两支因为角度问題,或者其他各种莫名奇妙原因,恰巧射在了胸甲和臂甲的衔接处,或者射穿了其他需要保持灵活性的薄弱点,让中箭者**着倒地。
空出來的位置,很快被更后排的战兵们迅速填补,整个军阵,顶着狂风暴雨般利箭,继续向前,沒有人停下來,也沒有人试图转身,尽管队伍中,一些老兵在肚子里头,已经在不停地问候某些人的直系亲属。
他们骂得最多的,通常都是淮安军长史苏明哲,论权力之重,在整个体系之中,仅次于朱总管的第二号人物,因为老兵们都清晰得记得,在去年三四月份的时候,每个战兵都有一套全身板甲穿,而就是因为姓苏的想省钱,将所有战兵的全身甲硬生生砍掉了一半儿,都变成了现在这种只有前面为精铁锻压,后面则为单薄的软猪皮缝制,如此一來,铠甲的重量的确降低了一半儿,可临战时,士兵们就只剩下了一个行军方向,前进,永远面对你的敌人前进,否则,转过身后,死得肯定更快。
沒有人会骂朱重九,虽然谁都知道,不经过朱大总管的准许,姓苏的绝对不敢肆意妄为,然而无论新兵还是老兵,都清楚记得自己入伍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是朱总管将他们从流民堆里拉了出來,是朱总管让他们第一次吃饱了饭,是朱总管,让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做人的滋味,所以,他们就要像人一样回报朱总管的恩情,尽管,朱总管身边,总是被各式各样的“奸臣”环绕。
“当当当当当。”第二波羽箭又凌空而至,比第一波更密,更急,战兵团的勇士们,依旧低着头,用胸甲和盔沿迎着箭雨,列队前行,每一名勇士手中,都擎着一杆锐利长矛,矛头长三尺,有四个棱,前尖后粗,最后变成一根圆圆的套管,套管内,则衔接着一根一丈五尺长的白蜡杆子,儿臂粗细,握在手里轻重适中。
每一根长矛,都斜斜地竖在身体的上前方,随着人的脚步轻轻摆动,一则,这样做,可以遮挡掉很多羽箭,为后排的火铳手们,提供最大程度的保护,二來,这样做也相对协调省力,不会影响低头的角度和前进的动作。
“轰,,。”“轰,,。”“轰,,。”“轰,,。”四门小炮又來了一轮齐射,这一次,他们使用了开花弹,巨大的爆炸声,在探马赤军的方阵中响起,四团暗红的烟柱扶摇直上。
至少有二十名契丹人被炸死,还有十余名被炸得缺胳膊少腿,躺在血淋淋的弹坑附近翻滚哀嚎,但对于五千人的队伍來说,这个数字却是微不足道,跟在方阵中央靠后位置的探马赤军万户萧延昭轻轻撇了下嘴,毫不犹豫地抄起了鼓槌,狠狠敲在架在身前的巨鼓上,“咚。”
“咚咚咚咚咚。”连绵的战鼓声在紧跟着在军阵中跳起,整个契丹人的方阵再度加速,七十步、六十步、五十步,“平矛。”有骑着马的将领在队伍中大声断喝,同时吹响嘴边的号角,“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刷。”六百多杆长矛,猛地放平,锋利的矛尖,对准迎面走过來的淮安将士胸口。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第三排羽箭,再度腾空而起,遮断头顶上的日光,弓箭手们迅速抄起第四支,箭锋完全用百炼精钢打造的破甲锥,奋力将弓弦拉到最满。
下一轮,将是最后一轮齐射,他们准备用破甲锥替自家袍泽开路,收割胜利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