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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脱脱大人为国殚心竭虑,奋不顾身,值此战局未明之际,几位大人不思全力助之,却在其身后百般制造麻烦,其行可疑,其心可诛。”侍御史汝中柏是脱脱一手提拔起來的臂膀,立即跟在也先帖木儿身后左劈右砍。
“臣附议汝中柏大人。”
“臣愿意用性命担保,脱脱大人绝无私心。”
中书参政韩镛、礼部尚书扎鲁不花,兵部侍郎者别帖木儿等人,平素也跟脱脱多有往來,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污蔑,也纷纷站出來,与也先帖木儿、汝中柏两个共同进退。
刹那间,妥欢帖木儿的御书房里头,就吵成了一锅糊涂粥,支持脱脱兄弟和支持哈麻的臣子们,各列一阵,唇枪舌剑,斗得不亦乐乎,至于中书省左丞韩元善到底该不该招安苏明哲,采用哪种手段去招安才更为恰当,反倒沒人顾得上讨论了。
妥欢帖木儿虽然是个有名的软耳朵,却也受不了臣子们当着自己的面儿打群架,直气得脸色发青,手指关节发白,猛地用力一拍桌案,大声断喝:“住口,尔等到底想干什么,尔等眼里,还有朕这个天可汗么。”
“陛下恕罪。”众臣子们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君前礼仪,纷纷退开数步,叩头谢罪,“臣等,臣等失态了,请陛下责罚。”
“都给我滚起來。”妥欢帖木儿气得眼前金星乱冒,指着众人,哆哆嗦嗦地咆哮,“滚起來,除了互相倾轧,尔等还会什么。”
他记得有一篇印在反贼报纸上的政论就说过,蒙古人入主中原之后,以天下万民为奴仆,只有皇帝自己是个站立的人,所以才执著于跪地磕头等虚礼,弃两宋以來,君与臣坐而论道的和睦行止于不顾,却不知道这人要是沒了骨头,头磕得越响,肚子里越缺乏忠心。
而眼下自己身边的情景,不正应了反贼之言么,以哈麻、也先帖木儿为首的臣子们,一个个趴在地上,看似对自己这个皇帝礼敬有加,内心深处,根本沒把自己这个皇帝当一回事,只顾着他们各自的如意算盘,甚至对大元朝的兴亡,恐怕他们也不在乎,反正朱屠户不喜欢杀人,他们到时候主动投降过去,说不定还能像逯鲁曾那样平步青云。
越想,妥欢帖木儿越是气苦,自己这个大元皇帝,做得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幼年时被权臣轮番逼迫,好不容易熬死了权臣,就遇到了连年水患,好不容易把水患也熬过去了,当年倚重的臂膀脱脱,又隐隐成了下一个权臣,而河南、陕川等地,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又是烽烟四起,令时局雪上加霜。
正恨不得大哭上一场的时候,门外忽然传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跟着,他和二皇后奇氏两个共同的心腹太监,高丽人朴不花满脸灰败地跑了进來,也不管御书房里有多少大臣在,手扶着柱子,一边大声喘息,一边流着泪汇报,“陛下,陛下,大事,大事不好了啊,奴才,奴才刚刚得到消息,另外一个朱贼于庐江击杀奈曼不花,兵进安庆,如今整个安庆路,已经俱不为朝廷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