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场梦境,船过水无痕。
最后一个音符的尾音消失在空气里的时候,演唱会现场被热烈的掌声淹没,温度高到几乎融化。
我拿着麦克风站在枣光灯下,面对着无数舞动的手臂,回想起刚才顺利到出乎意料的演唱,全身沸腾的血液都叫嚣着激动。
“小御。”
这个时候,我听到身边的季风轻声叫我。
我侧过头望他。
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我分明的看到恶质的戏谵光芒在瞬间一闪而过。
大脑还没有完全从激动的麻痹中反应过来,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前一步,然后当着所有在场人的面前,他的吻轻飘飘的落在嘴唇上。
挤满了人的演出现场内突然一静。女性的尖叫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同时升起来,响彻云霄。几乎在同时,眼前白光闪个不停,按快门的喀嚓声连绵不绝,一个瞬间谋杀了无数底片。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彻底傻在台上。
x x x
在回家的车上,丁嘉晴一路兴奋不已,迭声的说“今天演唱会的气氛太好了!
阿风你老实的说,最后的那个ki 是不是你事先打算好的噱头?”
季风耸耸肩不说话。
嘉晴又兴奋的把头转了个方向“小御,让你作神秘嘉宾果然是正确的!”
我呻吟一声,用力把头更深的埋进膝盖里去。
刚才傻在台上的样子,明天肯定上报,这下我的形象
逊死了!
车开出去好久,丁大经纪人激动的声音仍然在耳边响个不停“对唱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小御你的音质真的很不错,有向歌坛发展的潜质。阿风提议的人选果然没错。”
我一愣,把脸从膝盖上挪开“难道不是你向公司提议我担任嘉宾的吗?我本来还在想你的面子真大,没想到”
丁嘉晴立刻大叫“何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靠在后座休息的季风嗤的一笑,不紧不慢的接下去“他的意思当然是在说执行总裁的面前,我的话比你更有说服力。”
以丁嘉晴的口才,居然一下噎住,叹气“与其叫说服力不够,不如叫个性矛盾。以他那做事一板一眼的个性,当然不容易听进我的意见。”
说到这里,他突然用力一槌椅背,满脸忿忿不平“好歹我也是行内的金牌经纪人,他居然不相信我的眼光!”
难得看到嘉晴发飙,我正两眼放光准备看好戏,他的手机响了。
接听了几句之后,他大叫一声“reauy?老哥我爱你!”
我瞠目看他挂了电话,然后居然一把抱住我。嘉晴快活的笑“小御,恭喜你!老哥看了现场直播,对你的表现印象深刻。虽说这次给你的演出机会是阿风的提议,但我也有功劳,和老哥磨了二天他才答应亲自看你的现场演出”
我举手打断他“对不起,提个问题。请问令兄看不看现场演出和我有什么关系?”
“”轿车内突然安静下来。
丁嘉晴一脸昏厥的表情倒在靠椅上,无力的呻吟“小御”
“呃?”我说错什么了?
“他哥是丁嘉岳,星岳唱片的执行总裁,也就是我和你的东家老板。”
季风斜倚在后座车门上,细长的眼睛眯起来,闪着隐约戏谵的光“我本来以为,只有外星人不知道。”
“”差点被他噎死。
我干笑“抱歉抱歉,我不很清楚娱乐圈的人物关系耶。”
丁嘉晴喃喃抱怨“拜托,有点艺人的自觉好不好?”
我持续干笑“现在我知道了。能获得东家老板的赏识,荣幸之至。”
季风突然插进来“阿晴,刚才的电话里,阿岳有没有说到小御以后的安排?”
丁嘉晴点头“有,看了现场演出,他决定给小御出单曲唱片的机会。”
“单曲唱片”
愣了整整五秒钟,我大叫“真的?”
丁嘉晴眨眨眼睛“当然是真的。老哥可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
轿车突然停下来。原来已经送到了住宅门外。
嘉晴坐在车里,对我们挥手道别,笑得诡异“两个礼拜的休假,我就不奉陪了,祝你们过得愉快,不要太累。半个月后记得准时上工。”
我笑着下车,对着他开心挥手道别,和季风并肩进门。
季风关上房门,把客厅灯光全部打开,回头见我还在玄关站住不动,便问“怎么了?”
我看着他,说“结束了。”
“是啊,很累。”
“真的结束了。”
他走过来“小御,没事吧?”
“没事。”我突然抱住他的肩膀大笑“我做到了!而且我今天做的很好!”低低的笑声在胸腔里震动着。站着拥在一起,季风的手揽住我的腰,感觉到他的吻落在唇边,耳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确实表现的不错你在台上发呆的表情也很可爱”
交换着吻,由浅到深,呼吸急促起来。我吻他的嘴唇,声音沙哑“沙发——”
“嗯?”
我咬他耳垂,轻轻吐着气“第一眼看到这沙发,我就想在上面做ài。”
季风低声的笑“如你所愿。”
拥抱着滚到沙发上,感受到柔软的布料在光滑的皮肤上摩擦的触感,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偏偏两个人就是笑个不停。
感受他在体内的律动,喘息着在他手上高潮,大脑空白一片的时候,我听到他叫我。
勉强睁开对不住焦距的模糊眼睛,他趴在身上,咬着耳朵轻声笑“明天早晨,各大媒体娱乐版的报导想必相当精彩。”
脑中突然回想起台上那一幕,还有台下的无数相机镜头,我顿时吐血不止,把罪魁祸首当作沙包狠槌。
早间娱乐新闻是怎么报导这次演唱会的,看来没机会知道了?因为醒过来的时候,墙壁大钟上的时针已经指向十点。
我按住隐隐酸痛的腰,挪动到浴室冲凉完毕,出来就看到季风捂着头坐在床上。
他的低血压症状程度不轻,平时的形象再怎么神采飞扬,起床的短时间难以完全清醒。
如果没有他昨天台上的故意捉弄,今天我又何更于心情志忑,打开电视都心惊胆颤。
一个念头闪过心底,我扑过去按住他“我们来打赌。”
他一愣,拨拨揉乱的浅褐色头发,抬起头来“打什么赌?”
我指着窗帘拉紧的落地窗,神秘的笑“赌今天的天气是晴天还是下雨。赌输的人做早饭。”
季风仔细听了几秒窗外的动静,肯定的说“下雨。”
我大笑,走过去用力拉开窗帘~外面晴空万里,近处有几个园丁在洒水灌溉,水珠不时溅到窗玻璃上,打出轻微的声音。
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不会去打这种莫名其妙的赌,不过早晨显然例外。
我重新拉起窗帘,笑的嚣张得意“季大明星,去煮饭!”
季风知道上当,低声诅咒了几句,猛然从床上扑过来捉住我的手脚。
我大叫“你不遵守赌约!”
季风磨着牙笑“赌约算数,不过我们再打一个赌。”
我问“赌什么?”
他忽然笑的极暖昧,附在耳边低语“我赌你这次还是撑不过十五分钟赌输的人做晚饭。”
这顿打赌得来的早饭直到下午才吃上,内容是季氏泡面。
食不知味的吃完那顿泡面,我按着更加酸痛的腰晃去厨房准备晚饭,内容是何氏香肠饭。
事实证明,这两次打赌是非常不明智的抉择。到了半夜,我们两人都开始胃痛。
演唱会圆满结束、开始休假的第一天,就在过咸的泡面,半熟的香肠白米饭,以及胃药的苦味中,极其悲惨的度过了。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晚上我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报导演唱会的大标题是季风之夜的恶作剧之吻,我长出一口气,总算没有太夸张。
第二天早上,我在饥肠辘辘中醒来。打开空荡荡的冰箱,徒劳的翻找了许久之后,对着唯一剩下的几片cheese叹了口气。
只要我不买,冰箱就永远是空的。实在很好奇季风以前怎么活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成名人物或多或少都有点怪脾气,季风极讨厌陌生人在家里走动,记得嘉晴说过曾替他聘过管家佣人法国大厨,结果不到两天被辞退个干净。
对于我从认识的第一夜就住在他家里这件事,嘉晴用简洁的四个字评论过“你们有缘。”
我望着床上还在熟睡的背影,再看看挂钟,八点四十分。
有缘的结果,就是每天替他买牛奶、烘培面包、叫外卖、雇钟点工、督促这个累出胃病却不肯定时吃饭的人三餐正常,早上还常常被情绪低落的他吼得晕头转向,顺带晚上陪他上床。
简直像是贴心管家,还是多功能全职型。
匆匆出门,在附近超级市场抱了一堆的东西出来,几乎累瘫。
放在最上面的法式长条面包在眼前摇摇晃晃,我努力的维持平衡,平路如走钢丝。见到这种阵势,对面行人无不绕道远走。
我叹气。低头计算路程,幸好没有多远。
转过街角,急着避让迎面飞速骑来的单车,没提防旁边一对情侣挽手漫步过街,当场和女孩撞在一起,半打面包有大半掉在地上。
“啊,对不起!”我急忙道歉,手忙脚乱的稳住剩下的幸存面包。
抬起头来,迎面和女孩身边的男子打了个照面。
我一愣,两个字脱口而出“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