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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也不理会,自去寻了角落坐下,招呼小二上酒布菜。堂内慢慢又恢复了热闹,但却不自觉的都将声音放低。
二人正浅斟慢酌之际,却听得门口传来一阵吵闹之声。柳飞皱了皱眉头,停箸不饮。转头望去,却见一个老汉正从地上爬起,几个泼皮正围着大骂。那老汉却只是不住打拱作揖。几个泼皮兀自推搡不止。柳飞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精光。甄姜见状,知道他动了气,伸出玉手牵了牵柳飞左手,轻轻道“大哥不须着恼,若他们再要过分,再出手不迟。”柳飞点点头,双目微眯。
外面老汉已是被推搡的踉踉跄跄,站立不稳。柳飞双眉一轩,正与站起,却见一人冲上,扶住了老汉。
定睛看去,那人四十上下,皱痕斑驳的面上,满是风霜之色。双眼明亮,满含正气。一身藏青色布衣,满是尘土。想是赶了许久的路。衣袖挽至手肘,露出一双粗糙的大手。下身一条黑裤,亦挽至膝下,却未着袜,赤足穿了一双草鞋,后背尚背一斗笠。此时,正大声呵斥那几个泼皮。
几个泼皮突然被人打断,稍微愣怔后,见一个老农似的穷汉,正大声训斥自己,不禁大怒。互望一眼,慢慢的围了上去。
那老汉满面骇然,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只听那黑衣人却兀自在说道“汝等亦是父母生养,怎的如此狠心。他一个老人家,诺大年纪,便有小过,说过便是,怎可以拳脚加之。当知,汝等亦有父母,当思及人之老,方为大善,更。”话未说完,突的向前一个踉跄,却是被一个泼皮踢了一脚。
黑衣人怒不可遏,正欲再要说话,却见一个泼皮,举起一根木棍,舞起一股恶风,直奔自己双腿打来,这要被打实了,登时便会折了。待要躲避,却已不及,不禁咬牙闭眼。便在那木棍将要碰上双腿之时,只听得一声轻哼,似有股微风吹过,面前却传来一声痛叫,接着听到“当啷”一声,木棍坠地的声音,睁眼看去,登时目瞪口呆。
只见地上一根木棍,上面嵌着一朵黄色的小花,此时,花瓣犹在风中微微拂动。而刚才举棍打来的那个泼皮,正一手抱着另一只手,显是断了。此际,正嚎嚎呼痛,那手腕上,赫然亦钉着一朵小黄花。以花儿这么柔嫩之物,竟然将木棍打飞,手腕击碎,简直不可思议,直是神仙手段。
旁观众人与一干泼皮皆呆立当地。此时,一声轻哼又至。众人遁声望去,却见柳飞正缓步走来,手中尚捻着两朵小花。众泼皮齐齐哆嗦了一下,向后一退。柳飞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才缓缓开口道“鼠辈,断尔一手,以示薄惩。下次若再让我知你等为恶,定不轻饶。”说罢,大袖一挥,喝道“都与我滚吧。”众泼皮但觉一阵狂风吹至,顿时个个变做滚地葫芦。待到停住了身形,爬起来,发一声喊,四散奔逃,片刻不见人影。那断手的家伙尤为快速。
柳飞打发了众泼皮,回过头来待要与黑衣人叙话。却见那人依然傻傻呆呆的,双眼直直的,只是看着那根木棍。嘴里只是不断声的念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柳飞不禁摇头,这摘花飞叶却敌之术,但凡内功练至化境,均可做到。此人看起来颇有些不俗,怎么竟会如此失态。
他却不知,所谓武学一道,却全是由战场上的厮杀之道改进而来。而他心中所想,却完全是小说中,由作者夸大虚幻出来的。之所以他能施展,却完完全全是水神心法和水神真气带来的异变。便是他所创出来的种种功法,亦是变态的产物。若没有他这个异数,是决不会出现在真实世界里的。哪能怪人家惊骇。
此刻,只好上前一步,轻拍了一下那人,唤道“这位兄台醒来”语气中却带了三分调侃。
那人被这一拍,方如梦初醒。听得柳飞语中取笑之意,不禁脸上一红,躬身深深一礼道“雍郡墨苏,谢过先生救护之恩。孤陋寡闻之态,让先生见笑,实是惭愧。”话语落落,对自己露丑却毫无掩饰。
柳飞心中点头称许。随即脸容一正,还礼道“浅薄之技,不值一笑。是飞轻浪了,望兄台恕罪”随即,肃手让客道“且请共饮一杯,以为陪罪”
墨苏躬身还礼,道“不敢,先生请。”
二人到得几前,墨苏见有女眷,忙要回避。柳飞拉住,道“此乃贱内,亦非俗人。兄台不必如此。”甄姜亦裣衽见礼,举动得体自如。
墨苏见甄姜气质摄人,落落大方,心中惊奇。这夫妇二人均如神仙中人,却不知是什么来头。心中想着,却也没再坚持。三人分宾主坐了,甄姜提壶为二人布酒,自于柳飞身边坐了。
墨苏再拜谢柳飞,问起姓名,柳飞说了。墨苏始大惊道“遮莫‘隐神谷主’当面?”柳飞含笑颔首。
墨苏叹道“今日方知传闻不虚,谷主果神人也”
柳飞谦逊了几句,方问道“吾观墨兄出言不俗,当为读书之人,怎的却是这般打扮?”
墨苏闻言,略一迟疑,方道“实不满先生,苏实是墨门中人,乃是墨辩”
柳飞一愣,道“可是兼爱非攻之墨门?”
墨苏道“然”
柳飞道“然吾闻墨门弟子,均有不俗之武力,怎墨兄刚却如此模样?莫非相戏乎?还有,那‘墨辩’又是说什么?”
墨苏长叹了口气,才道“我墨门自汉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已是分成了两支。一支注重认识、逻辑、术数的研究,从事谈辩者,称墨辩。另一支则修武技,转化为游侠,称墨侠。苏便是墨辩了,并无武技傍身,故才如此狼狈。”
柳飞这才恍然。二人边饮边说,颇是投机。柳飞于后世对于墨家思想便比较认可,但也仅限于应用在后世,然对处于此时的人来说,墨家思想却是极其超前的,根本没有生存的土壤,焉有不没落的道理。
心中想着,又见这墨苏未老先衰的模样,颇有些恻然。但对墨门这种为了理想而百折不挠的精神,甚是敬佩。墨苏在心中的形象也变得高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