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下来刺得我的眼睛生疼。我从泥水里转过头看到逼面而来的后续马队上一个个都是戎装骑士他们双手紧紧握住缰绳身体倾侧出马鞍闪电黯去我的眼前一片漆黑——这个是这个是骠骑军转弯的动作啊!
我情不自禁撑手而起去寻找那个当先从我身上越过去的人就算是暴雨大作就算是马蹄如箭就算是天闪雷鸣我已知道那个人是谁了!我爬起来追了上去满心思地想看看他。
模糊的眼睛在没有闪电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我不甘心地用手背揉揉眼睛沉闷的天空让一切越难以辨认。从声音可以听出来这一队纵马的骑士分成两队绕过我们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合为一股他们的度穿插得毫无商量余地城门口的戍城校尉只好让即将关闭的洛城门略微缓一点儿让骑士们像一条哗哗作响的铁链贴着城门穿入了城市。
或许是因为城门关得狭窄了风从缝隙中钻入带着呜呜的鸣声。我身上的湿衣也被这风带起猎猎向门缝穿行而去。到了城门的拱券石条下高若天顶的城门漏泄出来的暮云残光如同白月照璧我循着这最后一点儿光线向前跑着。
“喀喇喇——”就在这时天空又一次酝酿出了一个灿烂的暴雷一片雷光将天地万物都照彻得如同霜雪之地!我感到眼睛里一痛似乎有什么异物流出久有雾繄的双眸在这个华丽的雷声中变得仿若明镜!在这片突如其来的视野中白光渐退阴霾全消但见城门之中百米开外处骑马立着一个人。他玉冠束浅色袍角在骤雨中抖动倾盆大雨将他周身上下甚至他的坐骑都冲刷得一片雪白连肩上的雕工强弩也仿佛是玉石雕刻透着雨水般的颜色。唯有他的两点眸子是透彻纯粹的湛黑这种黑如此令我熟悉熟悉得让我不禁哭泣。
霍将军!
我在心中叫了起来这三个字一上心头但觉泪水和着雨水一起汹涌流入口中一时悲喜难辨。
他只是毫无表情地朝我们的方向扫了一眼一回身手腕在雨水如注中打起一个鞭花。他身后的一队骑兵也跟着他一起分开雨帘踏过了长安城最宽阔的进城直道。他的身后城门在我面前慢慢合拢成了一根银色的细线
雨下得越紧密起来如同一幅从天到地的大白幕子。他完全消失在了长安城的雨幕之中。
我失魂落魄地停在了城门口放弃一般地慢慢回过头。他消失了于我却如同被挖空了一般。
一串积水踩踏的声音带着马喷鼻的响声我转身一看城门留下了一条狭窄的门缝:“进来。”一名戎装的骑士坐在高头大马上从门缝里低头俯视我可能是他让戍城兵丁把城池门留了这条缝。我怔然看着他他坐骑的得胜钩上挂满了野兔野羊之类的猎物:“姑娘这是给你们的钱。”粗大的手摊开一个厚织锦囊子递到我的面前我不明白地望着他他道:“霍将军踩伤了你们的马这点够你们买匹新的了。”
我明白过来了伸手接过钱囊掂了掂想跟他说给多了。马的价钱相差是很大的那鲁这种驽马其实值不了几个钱他递过来的沉甸甸的钱袋告诉我对方给我们的至少是半匹战马的价钱。我想到我们需要用钱他们大概也不在乎这些钱便叫住他:“我我还有同伴能不能等一会儿?”他点点头。
我回头看到璇玉姐姐带着那鲁和小吱一起向这边赶来那鲁的腿上一片刺目的鲜红走路也跛得厉害。我安静地站在风雨中心想这一定是霍将军他们打猎晚归方才为了抢着进城把那鲁给踏伤的也许他若不踏伤那鲁踏伤的人就是我。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这些天以来一直陪伴着我的璇玉和小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