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些北祁贵族后代的成长之路哪有这么容易。
不是在世族公卿的大宅中拼死挣扎,存得一线生机。
就是不得已在方寸小城,被各城间的战火纷飞,硬生生逼迫得具备了保身立命的本事。
赵怀瑾就是最好例子,这些年来他看得太多。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赵怀瑾在十八九的年纪,接下了北域主的重担。
叱咤风云是他,隐忍负重是他,野心勃勃也是他。
注意到丹姝投来的目光,他只好收回神思。
殷凛颇为感慨:“只是觉得域主和夫人确实很是般配。”
丹姝没有想到他半天沉思,居然得出这个结论,更不会想到殷凛早在暗处对她的过往脑补了这么多。
她平静着摇摇头:“还是接着说我们的事吧。”
“殷凛,你是他最近的人,想必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今夜他便要对我的家人下手,对吗?”
话里的他,不言而喻。
殷凛望着那无上高贵,清丽濯濯的面容,此刻竟觉得如梗在喉。
这件事下决定的时候,他就赵怀瑾身侧。
说实话,他也劝过域主。
虽说先是曲默要利用夫人意图谋利,但罪不至死,况且灭的不只是曲默,还有那里面还有夫人的亲生母亲,说到底夫人未必会领他的情。
可赵怀瑾当时只淡淡回了句。
“这种伤害她的家人,不如没有。”
殷凛微叹了口气,想了半晌,对丹姝认真道:“域主早年被生母折磨,也就是老域主的外室,没想到老域主嫌她容颜老去,再不复往日恩宠,对老域主也存了怨怼心思,便对幼年的域主非打即骂,每一次毒打,域主都几乎去了半条命。”
丹姝静静听着赵怀瑾的往事,眸光微动。
“殷凛,你想说什么?”丹姝抬眸看他。
他突然眉目凝重起来。
“我想说,域主的本意决不是想伤害夫人的家人。”
今日他将这些秘辛告诉丹姝,也是等同心底承认了丹姝。
说来可笑,以往夫人在府里的时候,他满是傲意冷视,因为域主的关系,也只是觉得域主待曲丹姝确实同那些姬妾不同些。
从未正视这个心存善意,风骨通透的女子,甚至…刻意忽略掉她的光芒。
如今她同域主毁了婚约,他这个陪伴域主多年的身边人,才真正发觉起她的好处来。
此刻他真心觉得夫人是最合适陪在域主身边的人,也真是惟盼她能真心接受域主,理解域主的难处。
“我知道了。”丹姝神色越发平静,“他有这样的生母,非他能选择。”
殷凛神色一凛,下意识退了半步,对丹姝单膝跪地,沉声道:
“我知道夫人的来意,”
丹姝轻声问道:“哦,你知道?”
殷凛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明显缓了下,冷声道:“上次的事,是…我欠了夫人的人情。”
“此事关系到夫人的母亲,若我没料错,这次夫人是想用它来交换吧。”
丹姝用余光瞥着殷凛的神情,没有再多话。
跟聪明人说话确实不用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