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椿茂

    父亲今年80岁了，我希望这只是父亲年岁的增加，而不代表父亲已经老了。因为在我心中，父亲一如当年之伟岸，他的强健的体魄、高尚的精神、勤劳的品德和坚定的意志，永远不会随着年龄而衰老。

    在父母所育三个男儿、四个女儿中，我是父母养育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家中最大的女儿。我小时候直至青年时期都比较顽皮。因为饥饿，我曾经无数次撬开过母亲下了锁的柜门，寻找里面可以吃的东西或是能拿出去换钱买东西吃的物品。每次在母亲周末回家发现后，我总免不了遭受母亲的一顿臭骂，但我还经常“不知廉耻”地还口。因此，母亲对我的看法是胆大顽劣，颇有几分拿我无可奈何的味道。尽管我在家里经常做这样的“坏事”但父亲却从未因此打骂过我，还不止一次地劝阻母亲不要责骂我，因为我是饥寒才起了“盗心”我知道父亲是非常疼爱我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经济非常拮据，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父亲还不止一次地给我买布做新衣服。那时候，灯芯绒可以称得上是非常名贵的布料，一般人家是穿不起的，但我穿过灯芯绒衣服，是父亲买了布料然后请人给我做的。在兄弟姐妹中唯有我在家庭经济十分拮据的情况下享受过父亲的这份特殊的爱。

    父亲对我的疼爱不止体现在这些生活习节上，更体现在他对我工作上的关心。在我刚参加工作的头几年，每学期开学前父亲必会找一个晚上和我谈话，谈话的主要内容诸如备课要认真、板书要工整、批阅作业要仔细等等之类。父亲不仅在每学期初这样教育我，还会在学期当中向我的同事和领导了解我的工作。最初几年，我很反感，觉得他管得真宽，但后来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懂得到了那是父亲对我事业上的关心。父亲一辈子兢兢业业教书育人，所以他要求自己的后代也要象他一样勤奋敬业。

    父亲年轻时在我脑海中的印象是体魄相当强健的，也是十分勤劳的。由于我们有七个兄弟姐妹，一家人的生活全靠父母微薄的工资维持真是杯水车薪，父母不得不利用休息时间耕作我们家的一点自留地以补贴粮食和家用。那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父亲经常在晚上批改完学生的作业后摸黑回到离水浸坪中学几里地的家中，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扛着一把锄头到我们家附近的祖湾里和岩背岭去挖土，种红薯、苞谷和豆子，直到他估计到了该去学校上课的时候了才回家洗手换衣服去学校。天气热的时候，父亲常常只穿一个单层的棉纱背心挖土种地。由于长期这样，父亲身上的皮肤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背心印－－－－棉纱背心遮着的地方皮肤白晰很多，其他长期暴露的地方都是黑黝黝的。我的父亲虽然在学校是一个十分敬业的人民教师，但他在家里是一个比地道的农民还要勤劳的人。他的这种品质也较多地遗传在我们兄弟姐妹当中。我想，我们兄弟姐妹能在今天取得较好的成绩，与父亲早年的言传身教是分不开的。

    父亲的坚定意志是我经常目睹和感受的，但最让我铭记在心的是一件关于我工作上的事。上个世纪80年代，我刚参加教育工作，在水浸坪乡仁塘村小学教书。有一天，班上一个向来调皮的学生在课堂上放肆捣乱，我先是语言提醒了他不要继续违反课堂纪律，但他不但不听教育，竟还朝我扮起鬼脸讥讽我。那时，我刚二十出头，没什么教学经验，脾气也不好，便大声呵斥他走到教室外面去罚站，可他却死死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我就上前拉起他的手费了一番劲才把他拖到教室外面，关了门继续上我的课。没想到，那个学生出教室后竟直接跑回家告诉他爷爷说老师打了他。第二节课刚上课的时候，一个彪形大汉走进教室问我：“你叫邓小英吗？”我说：“是的。”我话音未落“啪！”地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我的左脸上。我知道是这个学生的家长来撒野了。顿时，我感觉到左边脸像火烧一样的痛，左耳朵一下子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了。我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而且还是当着我全班学生的面！我感觉到自己受了极大的伤害和侮辱，心里难受极了。在报告了校长之后我就直接跑回了家。

    母亲先是带我去乡医院看了耳朵，然后托人带了一封短信给在邓家铺教师进修学校教书的父亲。父亲接到母亲的信已是黄昏，车站已没有从邓家铺经过水浸坪回武岗城里的班车了，但父亲立刻启程，步行近30多里路回来了。父亲听到我一脸泪花地哭诉，又看到我脸上清晰可见的手掌印，气得手不断发抖。他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带着我返回了我的学校，父亲径直走到校长那里斩钉截铁地说：“你们必须严肃处理这件事情，否则，你负责把那位畜生家长找来，他若不当面道歉，写检讨书，我就让他试试，看是我的手重些还是他的手重些！”父亲的话字字掷地有声、句句义正词严。校长连忙说：“您老莫烦恼，我们正在找那位家长。”跟随而来的母亲看到父亲把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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