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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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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寒流的侵袭,温度一下子降低了十五度。

    下了班,回到房间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检查所有的窗户是否紧闭,尽管知道自己是在做着一件多么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房间里已经被阴冷的潮气所充斥,此刻大脑以被身处的环境所左右,支配我不由自主的去尝试以知的徒劳。

    我坐在椅子上,感觉有一股既阴又潮的气体从地面徐徐升起。它穿过鞋底慢慢地象我的身体里面渗透,企图侵占我的每一寸肌肤。身后的窗户,就像一个爱美的姑娘在自己的脸蛋上涂了一层粉底,玻璃以被一层淡淡的雨气覆盖了,如果你不去用手触碰它,就休想希望能够用肉眼射穿它以还原窗外的本来面目。

    我把手掌放上去,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掌在玻璃上面呈现的很不完整,只能看到两个手肚和五个手指关节以上的部分,我的生命线呢?我的感情线呢?我那错综纷乱的掌纹呢?我站在窗前观察着它,从最初的清晰但不完整,然后逐渐变淡,到后来被从新贴上来的雨气所覆盖,直到像化石一般留在它自己存在的空间里,呈现一个隐约的痕迹。

    原来一切的事物都是在按照它自己的属性与特征存在着,如果你想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它,那么它所回馈给你的一定是残缺不全的,留给你的只是一个想象。

    我打了一个冷战,听见窗外雨水低落的声音,汽车的奔跑声,和碾过雨水将它撕裂所发出的声音。

    房间里没有因为我的存在而变的暖和些,随手将灯关掉,因为我是静止的,它的存在只能把房间显得更加清冷,空旷,更何况它似乎是在戏弄我,竟然在我的身后,那片惨白的墙面上投射下了我的影子,一个被拉长的,扭曲的,模糊的,没有任何颜色的,一个你怎样也捕捉不到的,所以我宁愿与黑暗融合在一起。

    我倦缩成一团,用被子将自己全部包裹起来,闭上双眼,脑子里不停的搜索一切跟温暖有关的东西。

    家乡的着个时节,天上还在飘舞着雪花,气温仍然处在零下二十几度左右,家家户户的烟筒里都冒着白烟,每家每户的火炕都是烧的热热乎乎。不管你在外边遇到多么恶劣的天气,一想到那热乎乎的火炕,浑身便开始热血激荡起来,总会迫不急待地往家赶去,恨不得一下跨进家门,陶醉在那热乎乎的火炕带给你的一种享受中,感受家的温馨。到了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嗑着瓜子,看着电视,要么是听着大人们家长里短的有说有笑。

    作为我爷爷奶奶老一辈的人,火炕接住了他们最初的生命,承载了他们人生里的那段历程,消化了他们的酸甜苦辣,直到终老。作为我爸爸妈妈他们那一代人,降临人世第一个亲密接触的物体便是火炕,它陪着他们,走过了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到了老年,火炕更是他们的一种情结,难以割舍。如果将火炕比喻成一面镜子,那里面记载了他们整个人生的点点滴滴、潮起潮落,和整个人生的生命痕迹!

    光阴如梭的岁岁月月,那铺炕带给了他们劳累之后的舒适、苦难之后的安全感、历经了风风雨雨、失败、挫折之后,唯有的是那铺炕,不离不弃,用饱满的热情使他们找到一种归属,和心灵上的港湾。

    没去过东北的山里或农村的人,当你随便走进一户人家的时候,刚一进屋便会有一股热浪迎面向你扑来,然后是主人马上将你迎进里屋[内室]扫静残留在你鞋上的浮雪,然后将你让到炕上最热乎的地方,砌上一茶缸茉莉花茶或猴王茶,边喝边聊,并且会在第一时间要求你留下吃中饭或晚饭,主人一但让你留下来,你是切不可以提出来要走的,因为你一但提出走,主人就会认为你着个人不实在,没把他当成朋友,或者会以为你瞧不起他,嫌弃他家的简陋。当你坐在热乎乎的炕上与男主人边喝茶边聊天的时候,女主人便在厨房开始忙活起来,你不由得被主人火辣辣的热情所感染。如果你是一个东北人,不由得为家乡的着种朴实豪放、直率、热情、淋漓尽致的民风所骄傲、自豪。如果你是一个异乡人,同样会被着种温情所感动,你不得不卸掉拘谨、客套、以显其真诚,用真性情举杯畅饮,让你产生一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意境。

    当我从似睡非睡的状态中清醒的时候,当我的回忆穿越万里时空,在家乡的上方环绕一周又回归现实的时候,身上的血液禁不住沸腾起来。

    身下的床已经热乎起来,我拿起枕头,从新躺下,倍感温馨,因为梦境中我将睡在家乡的火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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