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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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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就是这个意思吧。

    可,她却还是必须要去救这个‘阿斗’。这个愚不可及,偏要扮做心计城府深沉的阿斗。

    ‘附子粉,明显,就是皇上留给她的一个很好的台阶,还没完全走进死路,仍有退步的台阶。

    她轻唤:

    “莫梅。

    “太后,奴婢在。”莫梅从殿外进来,自莫菊去后,她就由尚寝局调回太后身旁。

    “去传哀家的话给皇上,他想要的,哀家都答应,但,也希望,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诺。莫梅应声,退下。

    信任,其实很简单,但,由于不信任,造成的事,却只会让人心愈隔愈远。

    夜深沉,月朦胧。

    谁都没有看到,天瞾殿前,参天的古木枝叶间,隐者一袭银灰的袍衫。

    这古木,在这萧瑟的冬季,独独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在这行宫,显现出不一样的点缀,也成了最好的隐蔽处所。

    因为,谁都不会仰起脸,在这深深地夜色里,去瞧那栽满甬道旁的古木。而没有一定轻功的人,亦是跃不上这种高度的。

    隐蔽于枝叶间,着银灰的袍衫的那人,有一双同样色泽的眸子。

    现在,这双眸子冷冽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下面,纵是夜深,仍很纷乱,不停有宫人来往,全因为,今日,不仅是皇长子的洗三之日,还发生了太多别样的插曲。

    譬如,皇贵妃的咳血,以及周昭仪的小产。

    他就这么坐在那,直到暮色更深,宫人们逐渐安守在各自的值夜岗位,停止忙碌时,他的身子才轻盈地,宛如一阵风般掠想天瞾殿。

    隔开后窗的格拴,他的足尖,轻轻掂于地上,一丝声响都是没有的。

    殿内,只有一名宫女,他在外面时,就瞧清楚了这一点。

    那宫女此刻躬身于榻前,似用锦巾在替榻上的女子擦拭着身子。

    他有些窘迫,没有料到甫进殿,看到的竟是这一幕,忙闪避到一侧的纱幔后。

    直到,那宫女端起盆,缓缓出去时,他方从纱幔后步出,行到殿门边,只一会,那宫女复进了来,他将手中的透明的粉末一洒,那宫女浑然不觉,继续行到榻旁,替榻上的女子盖掖好锦被,轻声,似呢喃自语地道:“娘娘,奴婢直到您心里不痛快,可,洗三的事,是祖制如此,皇上抱走皇子殿下,也是没错的,您好好地呕了气,咳了血,这对身子,不仅不好,连皇子殿下今晚都不能陪在您身边了。娘娘,奴婢说这些话,您听不见,可奴婢还是想说,奴婢不想您那么苦,看您这几日内,吐了两回血,每回,都是心里郁着,才会如此。院正开的药,虽能治病,却是治不得心的,娘娘,为什么要和皇上呕气呢”

    那宫女似还要说些什么,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直到最后伏在榻前,兀自瞌睡了起来。

    银衫男子,这才慢慢行至榻前。

    他,真是银苍。

    永是一袭银色的衫袍,只是,终有些什么是不同的。

    这数月未见,再见时,却是这样的情形。

    她比之前更清瘦,早产,加上方才宫女口中的咳血。

    她的状况比他知道的,似乎要糟糕很多。

    本不想见她的,但,她早产的消息,传来时,刻制了几日,还是,没能束住自己的心。

    这一来,真不是时候。

    早前,他伏于殿上时,除了,听到轩辕聿对她绝情的话语,更看到,她的痛不欲生。

    所以,他才会匆匆地避于古木上,因为,他不忍多看一次,她的痛苦。

    哪怕,天瞾宫的殿顶有着琉璃檐的遮挡,实是最好的掩护。

    从清晨,禁军交班,他趁着间隙,掠进行宫,足足在外面待了那么长时间,才能在这夜深人静时,离她那么近地看着她。

    他的手想抚上她的脸颊,甫至那边,却蓦地收手,她,纵曾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现在,永不再是了。

    他没有资格去碰她。

    她的一只手,犹放在锦被外,该是刚刚那宫女未来得及替她放回去,他握起她的手,顺势触到她的腕上,只这一触,手,蓦地滞了一下,她的脉相,除了犹为虚弱外,那千机寒毒的迹象,显然消失殆尽。

    他眉尖微扬,将她的手腕轻轻放回锦被中。

    想不到,竟会是这样!

    若他没有料错的话,这个事实,让他,都有些许的惊讶。

    亦让他胸口,本来萌起的蕴怒,化为云淡风清。

    她的眼帘微微颤了一下,忽然,在他的手即将要离开她时,反手握住他的,他一惊,以为,她察觉什么时,却听得她唇里的臆语声:

    “别走别抛”

    因着是臆语,字,都是断断续续,然,足以让他猜到她话里的含义。

    他不走,既然,轩辕聿要如此这般绝情的做个了断,那么现在,他暂不会走。

    他只当,她要留下的,是他罢。

    “我,不会走。”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说出这四个字。

    她的唇边,仿似听到他这句话一般,绽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她握住他的手,其实,握得并非很紧,他只需稍一抽身,便可挣脱她的相握。

    然,他不要。

    就这一会,容许他,代替那一人,让她在梦里,能有个安稳罢。

    “聿不走”

    她低喃地说着,然后,满足地撇了撇嘴。

    因她这一握,他顺势俯下身,他的脸离得她很近,近到,他可以听到,她的呼吸,是那样微弱。

    还好,毒解了,这些虚弱的症状,只要心底的郁气散了,张仲自会有法子的。

    看来,这个传说中,三国第一的神医,确是名不虚传的。

    她的身子,第一次,这么安静的蜷缩在他的身下,昔日,哪怕连千机毒发,她都带着绝对的拒绝。

    很无奈,她只有在把他当成他时,才会这样吧。

    不过,那个‘他’,应该,时间不会很多了。

    一念起时,他心里没有一丝该有的喜悦,只是,有着不合时宜的一种情愫。

    殿内,响起更漏声,一更天了。

    他很快就要离开。那些幻粉,不会让这名宫女睡多长时间,在宫女醒来前,也趁着愈浓的夜色,禁军另一次交班时,他,必须要走。

    哪怕,再不舍。

    不,他不该有不舍的。

    放了她,对她才是好的。

    现在,她是皇长子的生母,哪怕那人不在了,她也会成为朝下一任太后吧。

    虽然,这也代表着她会被困束于深宫。

    可,当她决定,随那一人,回宫开始,就注定,她的选择,是放弃自由,都是要和那一人在一起的。

    彼时的她,并没有察觉到自个的心思。

    而他,在那场飓风后,就察觉到了,她对他和那人之间的不同。

    这种不同,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差别,只是,咫尺的差距,当中,却是横了沟壑。

    此刻,他尝试用手拥住她,她的脸,无意识地蹭到他的怀里:“暖暖”

    是的,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温暖,若能伴着她,一直到天亮,那该有多好呢?

    更漏又响了一次,他终是收回手臂,轻轻替他=她把散乱的发丝捋好,现在,一定要走了。

    禁军换班的时辰到了,这个时候离开行宫,借着夜幕,才不会让人发现。

    他替她掖好被褥,她终是沉沉地睡去,再不会臆语。

    这样,就好i他返身,轻巧地掠出殿外。

    树影憧憧间,他没有花太多的力气,就趁着禁军的交换,出得行宫,足尖轻掂地时,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他惊觉,抽出腰间的软剑急转身,向后迎去时,只见是两名身着红色劲装的男子,见他以剑相击,两名男子灵动地避过,俯身,道:

    “风长老。主上有请。”

    银苍眉梢一扬,主上?

    看来,幕后那股势力,终是出现了。

    “好。”

    他应出这一字,那两名红色劲装男子,分立两旁,在他们身后,出现一顶血色的辇轿:

    “请。”

    银苍飞身,坐入轿内。

    那两名男子抬起轿子,疾走如飞,载着他往夜色深处行去。

    夜色愈浓,愈浓的夜色通常会把隐于黑暗里的罪恶隐藏。

    一如现在,一名医女,从静安殿中行出,躬身,小心谨慎。

    值在殿门的太监本昏昏欲睡,见这宫女出殿,只嘟嚷了一句:“皇后娘娘不要紧吧?”

    皇后从太后殿内被带回时,独自一人闭于殿内。子时,皇后在殿内说头疼得紧,让找个医女替她按一下。

    这些太监识得懂宫里风势走向,纵然皇后眼见着,虽未废黜,也只等着上面发落了。

    可毕竟,皇后的姓是‘陈‘姓,这点,尤是他们仍需小心的。

    于是,他们便从医药司唤来一名医女。

    进去不过半个时辰,这医女就出来了,看样子,皇后的头疼该是好了。

    “娘娘睡不踏实,所以头疼,按了下,现在好多了,我回医药司了,有事再唤我。”

    那医女手里拿着来时的医药箱,往台阶下行去。

    戴着高高的医女帽,又低着脸,太监也没心思多去打量她,只这声音,少许有些异样,可。这宫里谁的声音,不异样呢?连他们不都是尖着嗓子,男不男,女不女么?、

    “好,皇后娘娘若再传,我会去叫你。”那太监哈哈地道,复打起瞌睡来。

    今晚,这对值门的太监来说,也算是个好当差,可靠着殿门稍稍打一会瞌睡。

    现在,殿门后,那垂着层层纱幔后的榻上,有些许的鲜血,正蜿蜒的淌下,可,不会有人瞧到。

    医女走得很快,但,并不是往医药司去,她去的地方,是天瞾宫。

    天瞾宫,不停有往来的宫人,禁军。

    医女径直行到正殿门口,值班的太监打量了她一眼,道:

    “干嘛的?”

    “遵院正的吩咐,给娘娘针灸来了。”

    “针灸?”

    “是,院正说,从今晚开始,娘娘每隔三个时辰就要针灸一次。”

    “进去吧。”

    太监打开一侧的殿门,不过是名小医女,对于太监来说,自是不需多盘问,反正,殿里还有离秋不是么?

    ‘医女’缓缓入得殿内。

    她慢慢地行至榻前,有一名宫女伏在榻上,看似睡的正是香甜。

    而,榻上那女子,也睡得很熟。

    ‘医女’慢慢行到榻前,把药箱往边上一搁,望着那女子的脸,真是一张祸水的脸,她看着,心里。就起了厌恶之意,腿微抬,她从靴内取出一把薄薄的刀刃,这把刀,是进宫时,父亲送给她防身的东西,想不到,第一次用到,却不是在防身之时。

    她拿着那把刀刃,贴近夕颜的脸颊,她看到,夕颜睡得仍很沉,,丝毫没有觉到来自刀刃的冰冷。

    只要再用力一点,这张看上去倾国倾城的脸就毁了。

    既然,她得不到,她注定要失去,为什么便宜这个惺惺作态的女子呢?

    她的刀刃稍稍用力,眼见着,那如滑脂般细腻的肌肤就要在刀刃下现出血印来,恰此时,突然,一声呵斥在她耳边响起:“你做什么?”

    声音不算大,显是人刚刚惊醒的声音,随后,那声音惊诧地道:“皇后娘娘。”

    那‘医女‘正是皇后陈锦,现在,她睨了一眼离秋,道:“不许再叫,否,你家娘娘就保不住了。”

    “离秋姑娘,有事么?”殿外太监的声音传进来,显见没有听真切,只以为殿内是否有事传唤。

    “没事。”离秋声音略大地向殿外道,犹是镇静。

    “你,退到一旁去。”

    “皇后娘娘,您若伤了皇贵妃,后果如何,不用奴婢说,趁现在——”

    “本宫还用你来教么?退后。”

    她问反正都是挣不过命去了,为什么,还要便宜别人呢?

    这世上,谁负了她,她就一定会给他留下最难以磨灭的伤痛。

    离秋咬了一下嘴唇,凝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夕颜,起身,抚了一下,犹昏昏的头,往一旁退去。

    现在,在不让皇后察觉的情况下,她要将殿内的情况尽快让外面的人知道,才好。

    否则,她不知道下一刻(19lou),这个带着危险气息的皇后娘娘会做什么事来。

    她靠近殿窗,轻轻把窗推开一道缝隙,随后,她借着抚头,快速拔下髻上的簪子,反手握于身后,用力地划开袖子的一角,并迅疾将那布条系在窗子的柃框处。

    这一切,她做得极快。

    而陈锦的注意力都在夕颜的身上,只拿余光注视着她,自然,没有发现,她身后的动作。

    她合上殿窗,今晚的风,不算小,迎风吹拂的布条,会很突兀,也定能引起巡逻禁军的注意。

    她抵在那里,看着,陈锦的刀子,仍在夕颜的脸上看,不禁低喝道:“皇后娘娘,请您放了刀子,若吓到了皇贵妃,她喊了,对谁就都不好了。”

    陈锦并没有说话,突然用力地一扇夕颜的脸,声音清脆,殿外,太监又问了一句:“离秋姑娘?”

    “没事,不小心咯到了。”

    离秋说出这句话,看到,夕颜的脸被晒得顿时起了一道红肿的印子,随后,沉睡中的夕颜缓缓睁开眼眸,对上的,正是陈锦笑意森冷的眸子。

    “皇后——”夕颜的手抚上被她扇得疼痛的脸颊“你这是作甚么?”

    夕颜的声音虽是虚弱地轻声,却明显含着蕴意。

    “本宫不做什么,这一巴掌是扇醒你,还有一巴掌,是打还他所赐的。”

    陈锦冷冷说出一句话,反手又要扇上来,夕颜的手拿住枕头,用力往陈锦身上一掷,这一掷,陈锦掌掴下的手,虽被掷开,那刀却贴着夕颜的脸颊下的边沿划过,顿时,血便沁了出来。

    哪怕身子再无力。现在不避开这个看似已然疯去的皇后,下一步,她一定还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来。

    夕颜不顾腿部的软绵,径直滚到榻旁,一径得滚了下去,甫要张口唤,却见皇后的刀,已向她后腰背上刺下口里再不顾地喊出一句:“即便本宫要死,也要拖你一起!”

    刀,刺落得那么快,快到,血光闪过,有温润的液体,顷刻,就喷溅出来

    作者题外话:不要问我问什么对别的女子不公平,问什么夕颜就该得到最好的,问什么对夕颜刻画最多,问什么不止一个人喜欢夕颜。

    答案,只有一个,夕颜是女主。

    如果我把所有人都写到和她一样,那么,还有中心么?女主这两个字在那,而是,如果我写一个劣迹斑斑,勾心斗角的女主,有多少人会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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