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他突然问。
"我平时话很多?"
"也不是。"夏森澈伸手将她嘴角的意大利面酱抹干净才说,"这一个星期你都不对劲。是不是月考名次不理想?"
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做完才觉得自己过于亲密了。夏森澈一瞬间有愣怔自己的唐突,正想着如何不留痕迹地把手收回来,却见女孩隐怒地鼓起脸瞪他。
"才怪,你去看看走廊里的英雄榜,我是第一名。第一名!"
"那就是因为跟纯渊还没和好吧。"
就像是一百只老鼠拖家带口地跑过去,春绯整整两天只要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夏森澈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怎么会有隐藏得这么深的人,明明看起来温顺和善,但是骨子里是什么样子呢。越鲜艳美丽的蘑菇越是剧毒无比。
心事像衣服一样越穿越厚,衣服可以脱掉,那么心事是不是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脱掉。
风如削薄的冰划开夜色,夏森澈觉得女孩蹲在阳台上浇花的身影,那么孤独又不真实。真想安慰她。他放下笔记本走过去,看到春绯正在摆弄那株已经颓败的菊花。
"温室里的菊花都败了啊。"她沮丧地说。
"来年还会开的。"他笑着说。
又要说再见了吧。来年还会开吧。回来的还是你吗?
“7”
最近班上的女生讨论最多的就是圣诞节怎么和男朋友度过,另外这也是个除了情人节以外第二个适合表白的节日。织毛巾手套这种八十年代的光荣传统依旧被沿袭下来,作为班干部的春绯却被班主任指派去帮助学生会排练圣诞晚会。
像春绯这种只会瞪着眼睛的木头大多被安排去做演员需要的道具。她去材料室领了一大包的水彩颜料跑去礼堂去给美术班才子打下手。递递颜料,递递水和毛巾,完全是小妹的角色。这是一张跳天鹅湖需要的森林背景,本来只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就好似漫不经心地泼上去,远看却连光线透过树群映在湖面上,波光潋滟的倒影都那么清晰。
"你要多笑笑才好啊。"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春绯抬起头,站在架子上的男生蹲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她,眼睛里兴味盎然,"你笑起来很好看。"
春绯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扬起嘴角,于是没好气地低下头,不看他。男生继续在画布上涂抹,等春绯重新抬起头时,他已经画好了一棵高耸入云的柏树。
"你和夏森澈在同居吗?"感受到视线他又问。
"关你什么事。"
"那就是了。"他来了兴趣,"那么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选纪薇还是你"
"关你屁事!"索性连脏话都飚出来。春绯想也不想就将调色盘朝他扔过去,男生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颜料盘打翻到画布上,几乎是正中央的位置,花了一片。男生傻眼地大叫:"我的天啊,我画了半天了,废了,废了!"
"活该。"春绯幸灾乐祸地抿起嘴唇。男生从木架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跑到礼堂台下去看,然后嘴一瘪,天塌下来的样子,说:"真的要重新画,没办法补救了!你啊,不过是普通的谈心嘛"这女孩是冷血动物,绝对不能招惹。而且她并没有传说中的那种狐媚之气,怎么形容呢,像冬天的第一场雪。
让人期待,却又抗拒。
春绯去学校的咖啡厅里买了杯卡布奇诺,回来坐在观众席上看男生自己忙碌。其实这样挺好,没有人打扰,不用递颜料,也不用递毛巾,只是看一座森林慢慢地呈现在眼前。如果画布上的鸟会唱歌的话,一定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个下午,到了天黑的时候,纪薇从舞蹈室排完舞过来,冲着最后补色的男生喊:"裴羽,别忘了画两只天鹅。"
"嗯,知道了。"
纪薇转身出门才发现春绯也在礼堂,脚步顿时迟疑了下,随即扬起漂亮的笑容说:"安阳学妹,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晚上我和澈去他姐姐家,他让你自己吃饭。"
女生之间的战争无非就是你死我活。春绯并没有理她,剩下的咖啡已经凉透,她喝了一口,苦得要命。纪薇随她的态度已经开始慢慢习惯,甚至朝好奇地看着她们的裴羽做了个可爱的鬼脸,然后旋脚走出门。铁把手撞击的声音在礼堂里回响,分外刺耳。
春绯吐了口气,然后低头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晚上一起吃饭吧。"裴羽随意地把手往自己衣服上擦,"就当为今天的混蛋问题赔罪好了。"
春绯本来想说不用了,但是目光落在半空中与裴羽真诚的视线相遇。很纯真的眼神。很平淡的一张脸,找不出任何优点,也找不出任何的缺点。她审视的目光让裴羽觉得自己像动物园的猴子,等不及答案,干脆将她的双肩包背在自己背上走在前面。春绯亦步亦趋地跟着。
在学校外的小吃摊子前,他熟悉地和老板打了个招呼说:"老板,两碗土豆粉,不放辣椒。"并不是多考究的地方,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丈夫的围裙很干净,女人将蔬菜里的黄叶出来给丈夫过开水。
"我不吃小摊子。"
"这家土豆粉很好吃的,包你吃了一次想吃第二次。"
"我不吃。"拒绝得更干脆,不远处的老板都听得很清楚,拿土豆粉的手都停下来。裴羽做了个继续的手势,然后冲着春绯神秘一笑说:"这样吧,只要你能吃完一碗土豆粉,所有关于纪薇的绝密档案我透漏给你。"
"你怎么会知道?"
"笑话!"裴羽有种仰天长笑的架势说,"立志做世界上最有名的明星隐私杂志的超级狗仔裴羽大帅哥,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小的佳期学园都搞不定。"